慕容冲心有所思,漫不经心地徐行着,不知不觉间竟步入了一条逼仄陈旧的小巷。
这小巷蜿蜒迂曲,两侧的屋舍低矮残败,仿若微风拂过便会訇然坍圮。地面坑洼不平,石板路的罅隙中杂草葳蕤。角落里堆积着残损的瓦罐和朽烂的木头,弥散着陈腐的气息。
就在此刻,耳畔传来了周遭居民们的怨怼之声。只见几个鹑衣百结、面容枯槁的居民,有的蹲踞在自家门口,有的围聚在一起,众口纷纭地探讨着朝廷赈灾之事。
一个形销骨立的老者,蹲坐在门槛之上,用那枯瘦如柴的手指向苍穹,声音颤抖且愤懑地叫嚷着:“朝廷究竟所为何故?赈灾之事迁延日久仍未见丝毫动静,难道要眼睁睁地望着我们活活饿死不成?这般漫长的时日已过,竟是半点消息皆无!”
旁边几个满脸尘垢的妇人围坐一团,怀中紧搂着羸弱的孩子。其中一人眼中盈满了绝望与无助,悲泣着哭诉:“唉,这日子着实无法过活了,那些当官的全然不顾咱们老百姓的生死存亡。”
“正是啊,我们日复一日地翘首以盼,可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另一个中年男子长吁短叹,眉头紧蹙。
“哼,这朝廷压根就不顾及咱们老百姓的死活!我们缴纳了那般多的赋税,到了这生死攸关的要紧时刻,却无人前来援救我们于水火之中。”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义愤填膺,紧紧攥起了拳头。
“再这般下去,我们唯有去逃荒了,可这动荡不安的世道,又能逃往何处呢?”一位老者无可奈何地摇头喟叹。
这些话语恰似惊天霹雳,在慕容冲耳边轰然炸响。
慕容冲陡然回过神来,戛然止住脚步,双目圆睁,满面懊恼之色。
他用力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双唇紧抿,暗自道:“我怎会如此糊涂,竟因儿女情长之事,险些将皇上交付的重任抛之脑后,忘却了百姓们仍在水深火热之中备受煎熬!我实乃罪莫大焉!”
“对了,为何林岳大人带队的赈灾队伍时至今日仍未抵达?此中究竟是何因由?”慕容冲眉头紧蹙,目光中盈满了疑惑与焦虑。
“梁大人和十一弟呢?他们为何也不见踪迹?”他一边低声自语,一边在原地来回踱步,神色愈发凝重阴沉。
“莫非他们都遇到了麻烦?还是被其他事务所牵绊?”慕容冲的心中不停地揣测着种种可能,愈是琢磨愈觉此事蹊跷万分,额间的冷汗源源不断地渗出,颗颗如豆,顺着脸颊汩汩而下。
慕容冲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心神,竭力压制住心中的慌乱。
他双目紧闭,稍作片刻后睁开,暗自思忖:“无论怎样,当下最为要紧之事,乃是先将事情的缘由探查清楚。万不可自乱方寸,否则如何对得起皇上的信任,又如何拯救百姓于水火之境?”
慕容冲放眼四顾,瞥见不远处有一家茶摊,遂决定先去那里探听一番消息。
那茶摊规模不大,却打理得规整清爽。几张粗陋的木桌错落摆置其间,其上带着些许磨损的痕印。顶上一块已然褪色的布篷,在微风的轻抚下悠悠摇曳。
慕容冲疾步走到茶摊跟前,抬手轻扬,高声呼道:“小二,给我来壶茶。”言罢,便洒脱地落坐在一张略显陈旧的木椅之上。
小二乃是个精瘦的小伙儿,闻得招呼赶忙应道:“好嘞,客官您稍候。”
只见他动作敏捷地从炉灶上拎起一壶热气氤氲的茶,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桌前,稳稳当当将其放置在慕容冲面前,“客官,您请慢用。”
“小二哥,我听闻朝廷的赈灾队伍迟迟未能抵达,不知你对此可晓得些许缘由?”慕容冲佯装成普通路人的模样,随口向小二询问道。
小二一边擦拭着旁边的空桌子,一边摇头叹气应道:“客官,您问我亦是白问,我着实不知。我只知晓,这日子一日日地过去,大家皆快支撑不住了。”
慕容冲微微轻抿了一口茶,目光如电,迅疾地扫向周围的其他客人,满怀期望能从他们的片言只语中获取些许有用的线索。
这时,旁边一位满脸沟壑、目光浑浊的老者颤巍巍地开口说道:“听人说,乃是在路上遭遇了山贼的打劫,赈灾的物资皆被抢夺一空。那些山贼着实丧心病狂,连这救命的东西都不肯放过。”
“不对不对。”另一个面容青涩稚嫩、眼神急切焦灼的年轻人迫不及待地反驳起来,“我听闻呀,是负责此事的官员将赈灾的款项给贪污了,根本就未曾出发上路。他们只顾着自己中饱私囊,哪会管咱们老百姓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