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喊道:“阿波,云哥儿说要跟我们回寨子去耍!”
那边几个彝山少民正围在竹桌竹椅前一边品茶一边观看樊家弟子相扑,子卿一眼就看见上首那位中年男子,名为阿都伍日,是少民山寨领袖的弟弟,也是阿布的叔叔——三十四五年纪,八尺长短的身材,额阔顶平,唇方口正,腮边一部貉胡须,头顶的黑色锥帽上插满了鹰羽,靛蓝色的麻布长袍系条灰色宽腰带,腰带上挂着一串数十柄刀鞘上刻有虎纹的短刀,乍看如荆棘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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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渃记得他说过,如果捕兽时遇到猛兽暴起,一把刀是远远不够用的。
这位彝山少民的头目说话不紧不慢,掷地有声:“哦,欢迎啊,古玛鲁依的寨门永远向你敞开。云哥儿是要一人去吗?”
阿布一噘嘴:“阿叔,人家再也不用扮男人啦,马上都要嫁人啦!”
“哦,你看我这记性,刚到山庄就听见你的喜讯,恭喜恭喜。阿妹啊,此去可还有哪位要同往的?你未来的郎君不一起去?”
云渃走到众人近旁一一行礼,最后默默站在阿都伍日面前,每每凝视这位少民长者那双深邃的眼睛,总觉得他一眼就能看得穿人心。
“阿布来给阿叔敲敲背。”阿都伍日看了看云渃,挥手支开周围的人,只留了两个女娃娃下来。
云渃低声说道:“不瞒伯伯,此番就是要带上巴儿同去。”
“哪一只?”
“每一只。”
听见云渃要将黑眚全都送走,阿都伍日面不改色地理了理他那件宽大的袍子,但见袍摆上绣着两条精美的蛇在晨光照耀下异常耀眼,少民们的服侍上经常都有这种刺绣,越复杂越精致的花色就代表此人的身份越高,阿布跟云渃说过,一黑一白,一阴一阳,也是他们彝山少民的信仰。
“这不得行,哪里有送走瘟神还请回鬼的,你去可以,但是从来只有寨子给山庄送猛兽,没有把这些巴懦运去我们寨子的。”
阿都伍日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云渃,黝黑的面庞不动声色:“这是寨子祖上定下的规矩,不是我或者我兄长随便一句话就可以改的,你们悬臂山庄的事与我们古玛山寨可没干系,就算你爹爹来说也不行。”
“此事与我爹爹没关系,是我自个的主意。”云渃好声好气说道:“伍日阿叔,如今非比以往,你也知道官府正在追查腾龙宗相干,要找处地方将我弟弟云洲安置些时日,免得牵连到悬臂山庄,陆路虽然查得严,但跟着你们马队走有文牒官府就不会细查,我也不会带着巴儿们直去你们寨子,等到处我自会想办法将他们安顿妥当的。”
“自从那些史懦巴懦现世,我们就没有一天安宁过。我早就说过,腾龙宗和他们那些黑毛的鬼,就是史懦和巴懦,无论你和他们做什么买卖,到头来只会带来不幸。”阿都伍日叹了口气,把宽大的袍摆抖了一抖,袍摆上刺绣的两条蛇此刻纠缠得更紧了:“阿妹,这些年给山庄抓熊送熊,吃过什么苦你从没关心过吧?”
云渃点点头:“所以山庄要怎么处置巴儿自然也不关古玛鲁依的事了……”
阿都伍日不再说话,扭头看向场子中间,眼看兽戏人互相打斗,黑熊终于按捺不住,猛然支起上身加入其中,跟扮熊的那个樊家弟子相扑起来,惹得围观的人们不住叫好。
阿布腮帮子一鼓,忍不住从旁小声插嘴:“哎对了,阿叔,反正我们马队运熊的那些囚车返程除了装些布匹商货之外,还有些空余嘛,那些人白日可待在囚车上用货物遮起来赶路,等到夜里就去找些无人的僻静处所露营,到时云哥把他们藏在寨子旁边山上的熊洞里就好了嘛,反正那里平时就用来关熊,如今熊都送来山庄了,空着也是空着。”
此时场子中间笛声响起,樊家弟子抄起一柄纸扇开始舞蹈,而那黑熊则扭着肥腚紧跟其后屡屡想去扑那扇子,无奈脖颈上锁链限制便恰到好处地抓捕不到,乍看就如人熊共舞般,围观的众人见状皆大笑不止。
阿都伍日一边看樊家弟子逗弄黑熊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阿都阿布雅,我的小侄女啊,不是阿叔不讲道理,山庄养了有多少巴懦你可清楚?且不说囚车里关着那么些神志不清的人,汉人看了会不会起疑,没有了悬臂山庄那样结实的牢笼,到了夜里区区木笼子哪里能关得严实?若要跑了一只到山里,寨子得有多大的风险?这要叫你阿妈他们知道了我可担待不起。”
阿布正欲再开口,被云渃按住:“罢了,本来便是不情之请,既然伍日阿叔这样说了,晚辈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