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陈庆之的那一刻,杨满堂,这个曾经面对凶残的西夏人也面不改色的女子立刻流下委屈的泪水。
没见到陈庆之的时候,杨满堂满心以为自己有无数的话要对他讲,可是当四目相对,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就这么站在府衙的大门口凝望着陈庆之,宛如被他抛弃的女子一样。
只是一瞬间,陈庆之就知道情况不能在这样继续下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谁知道能编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消息,连忙上前,故意大声问道:“二姐儿,你怎么从汴梁来了,莫非是来找四郎的?”
听陈庆之这么一说,杨满堂心里似乎冷静了一些,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眼下的状况会给其它人多大的想像空间,连忙点了点头,勉强地笑道:“对,奴家就是来找四郎的,他一声不吭就跑来这么远,家里的老太君不太放心,所以叫奴家来喊他回去。”
“原来是这样,那二姐儿跟我来,刚好四郎就在学堂。”
“他在哪?”杨满堂本来是随口聊到杨怀玉,可是一听陈庆之居然说他在学堂,自己倒是一愣。
杨怀玉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自己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在天波府的时候一提上学,那就是想尽办法来躲避,装疯卖傻乃是常有的事,就连离家出走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所以,听到陈庆之说杨怀玉居然在学堂,自己下意识的便以为陈庆之在撒谎。
“学堂呀。”陈庆之又重复了一遍,从杨满堂那诧异的脸上似乎明白了什么,笑了笑道:“二姐儿还不相信吧,四郎最近的变化实在是很大,你见到就知道了。”
杨满堂只当陈庆之是糊弄自己,当她跟陈庆之来到学堂外时,目光一下就落到了学堂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跟在天波府不同,现在的杨怀玉却是如乖宝宝一般坐在位置上,全神贯注地盯着书本,完全没有注意到离得不远的自己,眼神时不时抬起头看着前面的先生,认真极了。
若不是自己是突然而至,自己肯定以为杨怀玉是在演戏给自己看,没想到杨家人费尽心思也没能改变过来的杨怀玉,在陈庆之的手下却变成了另外一付模样。
既然人家还在上课,那还是先别打扰的好,两个人悄悄地退了下来,陈庆之领着杨满堂从侧门出了府衙,到了外面寻一酒楼,找了张空桌便坐了下来。
“还没吃饭吧,先稍稍垫一垫,等到四郎放学,咱们再去吃好的。”陈庆之把小二招了过来,随意地点了两个菜,正想让小二下去的时候,谁知杨满堂却把小二给叫了回来,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陈庆之,害羞道:“小官人,我能再多点一些吗?”
“啊?”陈庆之有些意外,明明自己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是杨满堂为何还要点菜?当着小二的面自己也不好说什么,替她解释道:“倒是忘了,二姐儿乃是北方人,没吃过咱们杭州菜,小二,挑楼内的招牌菜,给咱们外地的客人尝尝鲜。”
“好咧,客官你放心,包您满意。”原本的小生意愣是变成了大买卖,小二笑眯眯地退了下去,见没有人注意,陈庆之这才关心地问道:“二姐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会是为了四郎来的吧?”
见陈庆之一眼便看出自己的来意,杨满堂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又爆发了出来,只是这件事自己却并不好说出口,犹豫着、彷徨着、等待着,就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一看这表情,陈庆之就知道杨满堂肯定是遇到难事了,既然她现在不想说,那自己自然也不能逼她,刚好几道小菜被端了上来,陈庆之往她那里轻轻一推,笑道:“别的话咱们回去再说,先尝尝这杭州本地的菜,跟汴梁城里吃的完全是两个样。”
别的不说,从天波府逃出来时因为走得匆忙,杨满堂身上根本就没有太多的钱,这一路上自己完全是饿着肚子才赶到杭州,自己又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陈庆之,记得陈庆之说过认得杭州的知府,自己便想到这里来打听一下,没想到这么巧直接遇到了陈庆之。
虽然只是几道小菜,可是在杨满堂看来,这无疑是山珍海味一般,拿起筷子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把上菜的小二都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家的饭菜居然这么的好吃呢。
吃了一会之后,空荡荡的胃终于好受了许多,杨满堂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偶尔一抬头,却见陈庆之居然连筷子都没拿,就这么惊诧地看着自己,见自己看过来,却突然来了句:“要是不够的话,还可以再要。”
再要?
再要自己不就成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