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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说。”
&esp;&esp;他跪在地上,将头磕了一遍又一遍,迟迟不敢说,在帝辛不耐烦之前,才抬起头,哭道:“大王,王后薨了。”
&esp;&esp;帝辛一怔,冷峻的神情空白了一瞬,而后,抬起手,面无表情地宣布道:“谎报军情,斩。”
&esp;&esp;说罢,那名士兵便被拖了出去。
&esp;&esp;地上早被这场大雨化成泥浆,士兵被拖行时,划出明显的泥坑。
&esp;&esp;士兵一边被拖,一边求饶,帝辛置若罔闻,他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将盔甲里的雨,全部倾倒出去,然后重新戴到头上。
&esp;&esp;可他并非是冷静的,因为大雨,王师已经停行了三天,眼下,他却打算下令前进,一举攻入东夷。
&esp;&esp;这是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也是,战火中淬炼出的战士绝对不会做出的决定。
&esp;&esp;幸好,有人阻止了他。
&esp;&esp;他撑着一把伞,拿着血书,护住了那位可怜的士兵,从威严的王师中,在大雨下朝帝辛走去。
&esp;&esp;他穿着一身尊贵的白衣,温和的眉眼像极了逝去的先王,那是上一任商王第一个儿子,也是帝辛的长兄,微子启。
&esp;&esp;他打着伞,走到帝辛身边拉住了他的马,沉声道:“不必前进了。”
&esp;&esp;帝辛低头,冷眼看着他,像是在看仇人。
&esp;&esp;可是,他们明明是相依为命长大的同胞兄弟。
&esp;&esp;“不要再前进了,撤军吧,”他扬起伞,呼唤已无人敢呼唤的名字,“子受,这一次,就听我的吧。”
&esp;&esp;帝辛不言,他看着藏在微子胸前被雨浸湿的血衣,明知故问:“那是什么?”
&esp;&esp;微子一怔,见帝辛面无表情,浑身浸着雨,狼狈不堪,沉沉地叹了口气,道:“外面雨大,随我去屋里说罢。”
&esp;&esp;在外行军哪里有避雨的屋舍,不过是在宣扬君王尊贵的华盖下勉强遮一遮罢了,为了遮雨华盖下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布,但外面风雨太大,避也避不住。
&esp;&esp;微子从手下人手里拿过狐裘,像幼时那般,将手里温暖的厚衣服裹到脱下盔甲的帝辛身上,帝辛抱着狐裘,低下头,终于肯喊一句:“王兄。”
&esp;&esp;外面的雨哗啦啦地下,远比帝辛嘴里的这句“王兄”音大,微子几乎要听不到这声脆弱的声音。
&esp;&esp;他在帝辛对面坐下,沉默良久,说道:“天下大旱三年,民不聊生,诸侯们自身难保已经拿不出多余的粮草来支援这场战争了。”
&esp;&esp;帝辛闻言,冷哼一声,抬眸,眼神重新变得冰冷,他问:“这回又是谁派你来当说客?”
&esp;&esp;“王叔、商容、还是我那位好王后?”
&esp;&esp;“王兄,”他道,“我这只手早就沾了其余兄弟的血,你以为,你就真的是例外吗?”
&esp;&esp;微子没有理会帝辛的威胁,他继续道:“殷商尚武,可当初我们可以代夏立国,是因为夏桀无道,商汤高义,得天下民心。”
&esp;&esp;“子受,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叹道,“你只是天下共主,不是诸侯们的主人。”
&esp;&esp;帝辛冷声问:“何为得道?”
&esp;&esp;微子答道:“顺民,顺天下。”
&esp;&esp;“荒唐,”帝辛冷笑道,“祭祀出了问题,流言四起,所谓的顺民就是屈从,王室失了威严,你以为所谓的德行可以得民心吗?他们只会以为我们软弱,觉得我们商人不行了,就像父王那样,养出一个东夷,紧接着就养出一个又一个心腹大患!”
&esp;&esp;微子叹了口气,类似的争论他其实已经在商宫里听过帝辛与姜姬争吵过无数次了。
&esp;&esp;“子受,你真要不顾天下人的意愿打下去吗?”微子说,“再这样下去就要逼反各位诸侯了。”
&esp;&esp;“那就杀了他们,反一个我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