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传言中的嵇游并非色/中恶鬼,他眼里似乎只有字画木头,一年里去不了后宫几回,三千佳丽形同虚设。这样一个木头转世,真的会与林殊玉是一路人吗?
可若不是的话,嵇游现在为何又像只披着羊皮引诱他靠近,再一口把他吞下的恶狼?
林己余想到这里赶紧摇了摇头,说不定嵇游就是一个烂好人,一时兴起。给他这些吃食就是见他可怜,就像富人看到路边流浪犬,随手赏个包子一样。
就算他真的心怀恶意,林己余也自认不是什么好下口的兔子,嵇游真敢咬的话,他定要嵇游崩碎一口牙。
至于他送过来的饭菜和药,对于林己余来说是有的吃总比没的吃好,他甩掉那些无用念头,专心用起膳来。
第二天林己余起来涂好药,自己蒸了包子吃完,活力十足地抱起了一木桶脏衣服准备出门。
他刚发了一场高热,前殿里现在关于前住持几人的事又闹得满城风雨。张福说什么都不肯再让林己余到前殿去了,林己余也还没想好要怎么应付嵇游,想着避避也好。
所以他在院里重拾起了自己浣衣郎的活计,经过清修院时他脚步丝毫没变。因为他知道清修院三人今天必定会出门,只是去抄经还是解毒就不好说了。
拜昨天昨天吃饭时,嵇游恨不得贴他身上这个行为所赐。林己余近距离地看到了嵇游的眼底,发现前天嵇游一通脾气之后,他身上之前看似已经消除的毒又卷土重来了。
这在林己余的意料之内,并不是说国师本事浅,而是他听师父提过嵇游所中的是三更死。三更死是种很毒也会迷惑人的毒药,它只要一进体内,就会随着呼吸血液四处流动,附着在血肉筋骨里,非凡物和寻常手段能解。
国师的针灸只是把毒驱赶进了更深的骨髓血肉里,表面看起来好了,实际上毒物只是潜伏在体内不动、静待时机发作罢了。
林己余蹲在小溪边边捶打衣服,边盘现在的情况,还有以后的出路。
经过来仪殿、他送信给丞相和让归林寺住持入狱这三件事,昭王这条路对林己余来说已经断绝了。与其再去费心思花时间寻求一条稳定性不高的新路,他是不是真的可以珍惜、把握一下嵇游?
毕竟从辞宁厢房那天看来,嵇游也不是真的那么草包废物,或许他只是隐藏的比较深罢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真的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一堆,那也是顶着皇帝头衔的镀金烂泥,自己只需踩着他上去就是,又不是要把他推上去。
嵇游是不是草包烂泥不重要,只要他一天还是大衡的皇帝,就一天还对林己余有用。
林己余想通之后,心情就如春日暖阳一般明媚起来,捶打衣服的动作都变得快又有力了。
突然,林己余捶打衣服的动作小了起来,他刚才好像听到前面灌木丛里有奇怪声音。
这地方偏僻,少会有人来,如果真有人偷偷摸摸隐在暗处,那必定是来者不善了。
林己余装作不知,继续捶打衣服。他对自己现在的身体可太有数了,一个十岁小儿都未必打的过,所以相比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打草惊蛇,他更喜欢耐心等待。
等到猎物自己耐不住现身,他再找准时机一击致命。
可惜猎物也是个有耐心的,一直到林己余洗完衣服,离开后山,灌木丛里都再没有动静传出。
“公子且慢。”林己余刚过清修院门口,后面就有人跟来了。
回头一看,是清修院的几位回来了。
“公子身子不好,怎还自己做这些粗使活计,理应好好养着才是。”淘顺追上来之后忙把林己余手里的木桶接了过去。
“怎好劳烦淘伯,还是我来吧。”林己余想把木桶接回来,可伸出的手被淘顺轻易挡开了。
林己余对自己的身子又有了新认知,他不但打不过十岁幼童,而且还争不过五十老叟......
淘顺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跟着林己余回空静院把衣服晾晒好之后,又把人拉去了清静院。
里头嵇游和满桌膳食已经在等着他了。
林己余真的是被嵇游捉摸不定的态度搞无语了,这人到底是想怎么样!
要是有心想搞什么超出邻居外的感情,能不能明说!不要害他日日猜测,头发都为此愁掉了不少!
“林公子怎的还愣着,一会饭菜该冷了。”淘顺半扶着林己余坐下,给他布好饭菜,这才准备退下,“公子的药还在隔壁熬着呢,老奴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