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杯烫茶饮啜,喟然叹曰,“偌大的静里峰,他全给了我。”
“是么。”褚清衍明显不信杨和仲的话,不管他所说是真,还是不过满口编诌的胡话,听杨和仲亲昵地唤道小师尊,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一抿热茶,清苦满腔。
言中,远远的有人行近,褚清衍复而抬眼,瞥见着一袭藕荷绛紫对襟外衫的少年款步入静亭,立于他之前。
“褚清衍。”少年直截唤他名号,略哑空泛的音环绕耳畔,平铺简述,微带疏漠。
“你来我平秋有何事。”
侧目见杨和仲迎面招手,倒露了笑颜。
褚清衍容色淡淡,看他仿似未闻明赫的疑问。
良久,褚清衍继而柔声问明赫:“身上的伤好些了?”
多几个字都嫌烦似的,声调平平,容淡地道了声:“多谢挂心,已无大碍。”
言罢,又刻意地挪步,避开他的视线。
褚清衍意识到窥探的目光过于直白,装作不经意地低盯着衣角,轻应了一声。
“那便好。”仿若未看出明赫刻意的疏离,褚清衍侧过身子,拍拍身侧位,“来坐。”
明赫见此,挑眉微愣略,有些不明白这清衍尊者演的哪出戏,既不恼他直呼名号,也不直白挑明来故,闹不清他的意图,立在原地静静看他。
半晌无果,朝褚清衍投去探问的眼色。
褚清衍见明赫不动,也望看他。两人相顾,挑不出一句投机话来打圆场面。
无波无澜,看不出任何。终是褚清衍先遭不住,捏杯啜饮。杨和仲识趣,借着浇洒侍弄初抽芽叶的娇嫩灵株苗地的由头,自觉先行退出亭,逃离是非。
默然半晌,明赫轻扯笑,不避嫌地矮身落座,倒刻意隔些距离,闭圆的石凳上空出一大坐,目光游弋四处。
鬼晓得褚清衍心里打的什么好算盘,憋着什么坏主意。
静里十亭,于湖间起建,十亭连合,犹如清莲开绽。湖中朱华乃古植的稀种,朵朵盛衰,开有千年,皆为奇珍。
连片盛株繁花开在湖心清池,河喜腰红晕玉脂,轻映绿水,锦鱼浣戏,全然幅山水墨画景,美不胜收。
“尊者当真好雅兴。”明赫看至桌案,浅声笑道。
一声尊者,复尽寡漠疏远。
褚清衍不觉有他,雪消冰解,温温地凝看他,只微微抬掌,递去一杯:“听闻你收了徒儿。”
明赫了然地接过杯,晓得褚清衍亲送尚扬抵平秋灵泉,此番明知故问,瞒不过他不如一五一十地坦明说清。
添点油加些醋,好好地吐苦一番。
“那群好事的老头儿尊我为圣,现今满天下都以为我是哪儿出世的大能,这些怕是与你脱不了干系。”
“这些是在南阕时,我许诺你的。”褚清衍听罢而笑,“以你的本事,倒也担得起他们的尊奉。”
“说得好听,可怜我本就没几年好活,又因你们折了寿。”
道着,愈发地口无遮拦。
“我不论出身,收了南阕朝的小皇子和勾栏里的剑奴为徒,传出去暗地里笑话的不少。”明赫也不接他的话柄,只自顾地诉着,实是委屈。
轻抿一口,只觉花香茶淡,隐隐袅袅,氤氲口中回味长久,堪得上是极好的茶韵。
应当是华夭前日同他吹嘘的得意品,与杨和仲、李修篁一齐培育研种,嫩叶中掺进花露甜的新茶品。
“一个个赠厚礼扮笑脸,说什么是非交情,恨不得多塞几个族中子弟进平秋给我当徒弟,摆明眼馋平秋的奇珍异宝。”
摆臭脸,捶桌案,恶狠狠地咬牙,迸出字眼,装满肚子的坏水,“也不怕我折腾坏他们的宝贝儿孙,把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天骄胳膊腿都卸了。”
言罢,明赫倒笑得明媚。他言而有信,从不说吓唬人的话,既然如此说道,心里是已经做好应对打算。
“无需多虑,该劝的劝过,若是劝不听,落得死地亦有余辜。”褚清衍假装听不出明赫话中深意,不动神色直言安抚平慰,“天骄弟子跋扈过了头,越了界,杀几个以儆效尤也并非不可。”
“你是千宁至尊,平秋诸事,皆随你心意。”他貌似深情认真,“有我在,无人能扰你。”
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尊者行事,我自然安心。”明赫笑得开怀,先前言语似有抱怨,实则心神清淡平静如水,颇为得意地拈转手中瓷杯,莞道,“静里峰的花春野茶,色香都不错,你回勾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