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如同按了加速键,一连好几件事情迎来尾声。
先是《那年九岁》终于制完成。
主人公在梦境穿梭中,年年岁岁闪回重历,昔日伙伴的面容逐渐清晰。
碎片一一归于原位,指向最终的开放式结局。
四个拉长的身影行走在夕阳之下,飞鸟振翅,叼走了落在草地上的邀请函。
上传的那一瞬间,程珞心情意外平静,十指交叉,双手互递着温度。
过去的日日夜夜,她时常遐想这一刻的来临。
一个完整的游戏就这么诞生了,确实很有纪念意义。
参赛的队伍,已有一小部分提前宣告退出。
任何想法与计划,都抵不过中途难料的损耗。
无力继续、无法完成,只能匆匆将其归为遗憾。
面前的这个游戏,也经历了许多波折才得以完成。
剧情接二连三地走向死胡同,程珞睡前总会琢磨许久,连同梦境都不够流畅,醒来时大脑仍是一片空白。
感觉不妙,她有时会觉得或许这个故事本身就不精彩,不适合做成游戏,也没有结局的必要。
这样的想法偶尔会出现,颇具引诱性。
但是她要承认自己的懒惰和畏惧:懒得动脑持续性思考,又怕最后的结局太潦草。
站在工室,程珞恍然意识到这次与以往不同。
她并不是心血来潮写了个文案,发觉难以继续后,随手就能扔掉。
配套的绘图和玩法都已呈现在屏幕之上,她是最初发出召集的人,身旁
坐着队友。
白悦向来注重效率,但也曾连着好几天对着屏幕发呆。
面对方植的催促,她冷着脸扭头就走,然后当天深夜忽然往群里扔一个文件。
更何况,她还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
抄袭是创者的头等大罪,被错误地打上这个烙印,无疑是难以忽视的阴影。
此后尚有余澜,白悦被扔到公众的目光之下,一度接受艳羡和赞美,又被冷脸相对,骂声席卷而来。
她说自己失态了,选择在最后的收尾阶段不再来工室,但还是高质量地完成了余下的任务。
至于方植,他大部分情况下总是那副开朗阳光的样子,但未必就没有烦恼。
许多次他总是克制不住地长吁短叹,嘴里念叨着“为什么没有这种效果”
、“为什么会这样运行”
诸如此类的话。
他必定会被白悦要求保持安静,取而代之的是焦躁甩动着鼠标的手。
程珞会想起他的大学专业其实是金融,纵然擅长电脑程序,也有很多东西需要自学。
那些被他囫囵吞下的甜点,是他从小的喜好,或许也是解压的良药。
特别纪念的小奖杯还摆在工室,程珞每天总会不经意瞥见好几次。
一切终于有始有终,日后回想起来,中途的那些波折会被润色美化,最终觉得,也还算幸运。
窗外云淡风轻,似乎也只是寻常一日。“这下彻底完工了!”
方植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揉了揉眼眶。
他自告奋勇要
做庆祝曲奇饼干,谁知在最后关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叫走了。
“最后成品拍给我看看。”
方植在门口向他们挥手,“走了,下次再见!”
程珞隐约听到他接电话时说了“医院”
之类的词,想起方植说过他妈妈身体不好,便多问了一句。
“哦,没事,不是我妈病了,是……”
他顿了一会儿,“其他人啦,过去帮个忙。”
见他这么说,程珞点点头,“下次再见。”
将门合上时,一种错乱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她不由得用目光去寻找一个熟悉的身影。
裴谦弈这位“编外人员”
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大部分时间他是空闲的,内容总共也就那么多,并不需要去频繁地试玩。
他倒是乐意坐在程珞身侧,又怕打扰到她,便静默地做自己的事情。
组队名单上终究写的是三个人的名字,他提供了工室所需要的一切,却有种游离在外的感觉。
不能操心工,程珞说这是他休息放松的好机会,后来她发现,他倒是真的不沉湎于此。
裴谦弈戴着厚厚的手套,站在烤箱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