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之上,阳光如同熔金般倾泻而下,将大地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黄,与方才穿越密林时那阴暗潮湿的压抑感形成了鲜明对比。
郭婉与牵招不禁长舒一口气,仿佛连心情也随着这豁然开朗的景色变得明亮起来。
“此间平原,广袤无垠,人烟渐盛,吾等或许能在前方的获嘉县找到歇脚之处,补给一番。”
已到河内郡内,因为绕过了黎阳,就算遇到曹操的兵马,也不会正赶着撞上他的主力大军。
曹操派于禁和夏侯惇守河内。
夏侯惇兵在敖仓,于禁屯兵原武。
曹操就算此时正在从黎阳回军,也赶不上他们南下许都的速度。
空旷的平原再往前,能看到河内郡获嘉县。
河内郡治在怀县,获嘉是河内的一个大县。
只是不知道,前面是何人杵在城外不进城。
看着像是出了什么变故。
郭婉与牵招坐牛车缓行,牛车虽慢,但微风拂面,也让他们变得不那么急躁。
心中那因长途跋涉而生的疲惫,似乎也随着这开阔的视野和明媚的阳光逐渐消散。
郭婉轻声细语,眼眸中闪烁着对前方的期待与好奇。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仿佛无论前路如何,她都已做好了准备。
牵招闻言,点了点头,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河内郡内,地形复杂,但既已绕过黎阳,便无需太过担忧曹操的追兵。夏侯惇据守敖仓,于禁屯兵原武,皆是重兵之地,然我等行踪隐秘,应能避开锋芒。”
“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一处修整之地,整顿行装,再图后计。”
两人正商议间,离前方停靠着的一个马车愈来愈近。
靠近才发现,是因为车轮受损而不得不停滞不前。
马车轮坏掉的车旁,一位身着锦袍,气度不凡的青年男子正躬身站立。
一袭素色长衫,衣料虽非华贵,却质地优良,显得干净利落。
腰间束以一条宽幅布带,没有过多的装饰,仅以一枚简单的玉佩悬于其上,作为点缀。
足蹬一双轻便布靴,鞋底耐磨,显然是为了赶路而精心准备。
整体装扮虽不张扬,却透露出一种深沉内敛的气质,能看出豪门大族公子的身份。
见二人乘牛车缓缓路过,华衣男子跨上前来,以身拦住二人去路。
而后拱手行礼道:“二位,在下因急于赶往外地,不料马车在此后轮断裂。观二位有陶牛车一辆,不知可否相借?在下必有重谢。”
郭婉一愣。
这人穿着不难看出,是位豪门大族的公子。
年岁不大,却如此恭敬地跟他们谈条件。
郭婉跟牵招两人穿的简朴,不过是寻常赶路的百姓穿着打扮罢了。
郭婉微微一笑,回礼中带着几分试探:“公子言重了,只是吾兄妹二人亦需此车代步,若借予公子,恐有不便。再者,公子身份尊贵,何以跟吾等粗鄙之人换车?”
显然陶牛车没有马车舒适。
就算马车轮子坏掉了,华服男子入城再购入一辆显然不难。
那个男子闻言,眉头微皱,显然未曾料到穿着朴素的平民郭婉会如此直接地提出质疑。
略作思量,自袖中缓缓掏出几块碎银。
“吾愿加些银钱以抵差价。”
华服男子掏出的钱财,显然够郭婉二人重新再买一辆陶牛车。
郭婉眸光流转,在他腰间的美玉上转了两转。
其色温润,剔透若凝脂,映日而辉,显非凡品。
华服男子察言观色,轻执玉佩,递于郭婉,言道:“此乃吾随身之物,价值不菲。愿以此物为质,以表诚意。待吾归来曲城,定当取回,并备厚礼相谢。”
郭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料到这个华衣男子如此擅长察言观色。但随即又恢复了冷静。
郭婉心中暗自盘算。
这人姓甚名谁都不肯告知,为何不自己进入获嘉城内购买一匹崭新的牛车?
怕不是有诈。
心底并不信任,郭婉直截了当询问公子来历和去意。
微微一笑,眼神中闪烁着好奇与审视:“公子客气了,只是吾亦有要事在身,这陶牛车虽简陋,却也是吾二人依靠。不过,若公子真有难处,吾等倒也可以商量一番。只是,看公子行色匆匆,莫非有重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