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现在两人都不算富裕,便决定在这家卖水引馎饦的铺子吃份水引面。
郭婉与牵招偶行至此,见店内热气腾腾,遂步入小憩。
这家店内也坐了不少人。
店内座无虚席,唯角落一隅,一个衣着翩翩的公子正襟危坐,其旁立一少年,衣衫虽旧,神采却异于常人,手捧简册,目不斜视,似与世隔绝。
看穿着倒像是那翩翩公子的奴客。
不过,那个公子竟然能允许奴仆上桌与他一同读书、同吃同住?
郭婉见状,低语于牵招曰:“观此少年,贫寒之中不失风骨,手不释卷,非池中之物也。”
牵招点头应和,因本就要进店吃饭,遂二人移步近观。
“二位客官,随意就座!”
店小二热情地迎上来,本想给郭婉二人引坐,却被郭婉轻声制止,她指了指翩翩公子与捧书奴客所在的方向,“吾等愿与那边二位并桌,可否方便?”
小二自然毫无异议:“您与那位客官商议即可!若有需要,可唤小的!”
“善!”
打发了店小二,郭婉三两步走到角落一隅的翩翩公子面前。
“能否与您并桌而食?”
翩翩公子和他的奴客二人,都在聚精会神地读书的画面,显然也让郭婉感到好奇。
少顷,杨俊听到声音,忽抬首,见二人立于旁,遂微笑示意,复又转向少年,温言问道:“王象,尔所读何书?竟也不提醒吾,让吾忘却周遭喧嚣,不顾宾客。”
翩翩公子最初没注意到有人同他讲话,直到郭婉耐心又问了一遍之后,翩翩公子才发觉身旁有人。
“抱歉,二位贵客方才所言为何?”
少年奴客听到公子的话,才惊觉有人打搅,恍若隔世一般,慌忙放下简册,起身行礼,答道:“回公子,象正研习《诗经》,一时沉浸,未曾留意。二位贵客,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郭婉摇摇头说无碍,转而重复一遍自己二人想要与他们同桌而食的请求。
店内人烟嘈杂,确实位置不多。
并桌而食的请求并不过分。
“敢问公子,这位是……公子的奴客?”
确实让人感到惊奇,因为不管从王象行为举止和着装打扮上来看,他都是翩翩公子的奴仆。
杨俊闻言,亦笑而回应:“原是同道中人,自当欢迎。吾乃获嘉杨俊,字季才。”
“这位是吾奴客,亦是吾之弟子,王象,字羲伯。”
翩翩公子显然与城外遮遮掩掩不肯告知姓名的那个华衣男子不同。
他很大方地做自我介绍,告知二人他叫杨俊。
并且还把他的奴客兼徒弟王象,一并介绍给他们认识。
他看重王象,培养王象,并不拘泥于他的身份,所以自然也很乐意将王象介绍给他们认识。
方才那个店小二不知何时又转了回来,见杨俊同意共桌,便麻利地收拾出空间,让郭婉与牵招一同坐下。
待坐定,郭婉首先打破了沉默,目光温和地投向王象,微笑道:“方才见公子与羲伯兄相处融洽,颇感好奇,才上前叨扰,还望您不要责怪。”
“自是无妨。”
杨俊听到郭婉二人很看好羲伯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
牵招在一旁,扶起王象,笑道:“公子高义,不以身份论人,实乃难得。敢问公子,是如何识得羲伯之才?”
杨俊目光转向王象,满是赞赏:“羲伯虽出身贫寒,然其志存高远,勤勉不辍。”
“吾偶遇于野,见其牧羊之余,仍手不释卷,心生怜才之意。”
王象闻言,面颊微红,谦逊道:“公子谬赞,象不过一介愚钝之人,得公子栽培,方有今日。”
杨俊轻轻拍了拍王象的肩,继续说道:“于是,俊见其才志不凡,不忍其才华被埋没,才将他赎出,带回家中。”
“帮他安置了生活,资助他继续求学。如今看来,俊眼光并未出错,就连汝等也能看出羲伯确实是个可造之材,今观其进益,吾心甚慰。”
郭婉与牵招听后,皆为之动容。郭婉赞叹道:“公子高义,真乃当世楷模。羲伯兄亦是坚韧不拔,未来可期。”
牵招也点头附和:“确实如此,世间能如二位这般,既有识人之明,又有坚韧之志者,实属难得。”
随着言谈渐入佳境,店内喧嚣渐隐,唯余店家招牌水引馎饦之香,袅袅绕梁,引人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