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的长随身手矫健,须臾间已将郭婉、牵招二人行囊安置于骏马所曳之马车之上。
二人见状,亦不稍缓,速将陶牛车中杂物移至一旁,又将所载食粮转系于骏马鞍侧,动作间尽显默契。
一番忙碌后,陶牛车与雕花马车之交换,遂告完成。
日头渐高,金光洒落,耀眼夺目。
华衣公子立于车前,身姿挺拔,躬身行礼,言辞淡淡:“多谢二位慷慨相让,未知二位此行所往何方?待吾自曲城归来,定当亲至取回佩玉。”
到底是真想要取玉佩还是打探他俩身份,并不能得知。
不过,郭婉并不打算隐瞒。
郭婉和牵招对视一眼,郭婉思虑一二,轻启朱唇笑道:“吾等欲往许都。”
言罢,又添一句:“公子他日若至许都宫中寻觅,吾必当如数奉还此玉。”
“公子慷慨,不以物贵贱而计较,吾等亦当以诚相待。”
“此玉既为抵物,自当妥善保管,待他日许都重逢,原物奉还便是。”
牵招也点点头。
公子闻言,心中微讶,面上不显,也不争辩真伪,复又言道:“美玉暂寄二位,他日许都再会,望勿相忘。”
言讫,即令随从驾陶牛车缓缓离去,背影洒脱,留下一地春风与未了之约。
以陶牛车易得马车与玉珏一枚,似乎很赚。
郭婉手执玉珏,玉质温润,犹似羊脂,日光之下,更显斑斓。
她凝视良久,转而问向牵招:“此玉,吾等应如何处置?”
初时不过戏言,未料竟成真事,郭婉心中亦有几分感慨。
牵招沉吟片刻,答道:“那公子胸怀坦荡,不以物轻而薄之,吾等自当以诚相报。既已此玉作抵,自应妥善珍藏,以待他日许都再会,完璧归赵。”
“女郎汝且拿着罢。某是粗人,恐破坏了美玉。虽不知伊何时会去许都,许都之大,也不知那人如何寻得到吾等。但替其暂作保管,恐无大错。”
牵招是言而有信之人,说替华服公子保管美玉就替他保管,绝不会有吞占的私念。
郭婉点头道是。
她也不是那般贪小便宜、见识短浅的妇人。
能以一块美玉与华服公子扯上关系,说不定以后能结交得上那人。
二人言罢,俱感此番偶遇,虽未深交,却颇有几分缘分。
郭婉想到,方才那人虽然不肯提及自己姓甚名谁,是何家世来历。
但从他话中提及的温县大户,郭婉瞳孔一缩。
言道:“温县之地,司马、习氏名扬四海,却不知方才公子所出何门?然不论如何,结此善缘,亦是幸事。”
温县人,那名公子会是谁呢?
若是习询、习竺,才气锋爽之辈,自然不错。
若这人是司马懿、司马孚……等司马氏中人。
郭婉的笑容藏不住了。
对温县大族中这个年纪的青年才俊郭婉如数家珍。
司马懿,必魁首也。
若这人是司马懿就再好不过了。
但郭婉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司马懿会对算术感兴趣,还特意去拜访精通数术的曲城侯相刘洪。
对不上号。
言笑间,二人已收拾停当,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陶牛车影,心中却已种下一段未了之缘。
雕花马车虽后轮有损,然骏马雄健,毛色油亮,只需在获嘉略作修补,便可继续踏上征途。
至于那热衷数术的华服公子,虽不知是谁,其沉稳之风,已足以令人铭记。
虽然马车不能再用,但单独拎出骏马来看,能瞧见是一匹被那人驯养极好的骏马。
马儿虽然被他的主人抛弃,但性子温良,并不暴躁。
郭婉在袁氏府邸的时候,就在厩苑里与马奴整天在一起,因而很快就重新找回御马的感觉。
这匹马很乖。
她同牵招商议,两人牵马入获嘉城,重新购入一辆崭新的马车。
旧的马车报废,贱卖给贩马买车的老板,换辆新的。
日头渐升,二人决定顺便再进城饱腹一番。
已经赶路数日,连吃许久的干粮,嘴中都不是滋味。
河内郡地处四通八达的要道,获嘉城虽然只是一个县城,但人流往来并不稀少。
在获嘉县的街隅,有汤饼店临街而立,炊烟袅袅,人声熙攘。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