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女郎心仪何种样式和颜色?”
郭婉闻言大喜,连忙道谢。
她看着妇人手中的衣物,好奇地问道:“敢问阿媪,这件衣物是为何人裁制的?”
“是否是家中儿孙所需?吾见它绣工精美,定是倾注了您不少心血。”
老妇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
她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衣物,缓缓说道:“此乃为吾儿所裁。”
“每季,吾都会为他添置新衣。”
“然而,自宛城一役后,他再未穿过吾新裁的衣物了。”
说着,她的眼泪不禁滑落了下来。
郭婉见状,心中一紧。
十一件衣服。
她的儿子已经去世四年了。
前推四年,正好是建安二年的宛城之战。
建安二年,曹操出征张绣,张绣投降。
曹操纳了张济的遗孀,张绣心衔怨恨。
曹操听说张绣不高兴,就秘密准备做掉张绣。
可不料计划泄漏,张绣偷袭曹操,曹操猝不及防,一战而败,其坐骑绝影亦陨于宛城之乱。
曹操长子曹昂,更是把生存的机会让给了曹操,主动将自己的座骑战马让给父亲曹操,助其逃脱。
自身则徒步护父,誓死突围。
而近身侍卫典韦,为了堵住寨门让曹操脱险负责断后阻敌。
最终曹昂与典韦、曹安民一同魂归宛城。
宛城一战,伤亡惨重,令人扼腕。
“他离世已有四年之久,每逢换季,吾仍会为他裁制新衣,仿佛他仍在身边一般。”
老妇擦了擦眼泪,叹息哽咽道。
她连忙安慰道:“阿媪莫哭,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您儿若在天有灵,定也希望您安康快乐。”
老妇闻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妇人对儿子的思念,以及昨日不经意间流露出对曹操的厌恶,让郭婉愈发对她的身份有了确定。
“阿媪,您便是丁夫人吧。”郭婉小心翼翼地问道。
面上小心询问,但她已经确信无疑。
这位妇人,正是曹操的正室夫人丁夫人。
丁夫人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女郎竟知我名?看来,女郎并非寻常之人。”
郭婉连忙解释道:“吾曾听闻公子昂战死沙场,您与曹司空决裂之事。”
丁夫人嫁给曹操时,曹操另有妾刘氏,生长子曹昂和清河长公主。
后刘夫人早亡,曹昂便由丁夫人抚养,丁夫人视其为己出。
曹昂战死,丁夫人悲痛欲绝,口出怨言数落曹操,又悲啼不止。
后来就回家自己住,断了同曹操的联系。
“没想到能在此相遇。”
丁夫人闻言,微微苦笑:“女郎真是会说话。吾儿在世之时,也如女郎一般聪颖上进。”
说着,丁夫人起身走进了屋内。
郭婉跟在她身后,心中五味杂陈。
她猜的不错,这个自称老妇之人,就是曹操先前的正室夫人丁氏。
只是没想到,丁夫人会如此深情地为逝去的曹昂裁制新衣。
屋内陈设简朴,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丁夫人走到一个木柜前,打开柜门,里面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十件新衣。
每一件都绣着精美的图案,针脚细密,显然都倾注了丁夫人的心血。
“这是我为昂儿裁制的衣物,每季一件,自他离世后,便再未有人穿过。”
丁夫人抚摸着那些衣物,眼中满是哀伤。
郭婉看着那些衣物,能想象出曹昂在世时,丁夫人如何为他量体裁衣,如何一针一线地绣出那些精美的图案。
如今,那些衣物却只能静静地躺在柜中,成为丁夫人对儿子的无尽思念。
“阿媪,我帮您一起将这些衣物收起来吧。”郭婉说道。
丁夫人闻言,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将晒在外边的几件衣物收进了柜中。
虽然曹昂已逝,但这些衣物,丁夫人还是会时不时掏出一些晾晒,仿佛曹子修还在世一般。
每一件衣物都仿佛承载着丁夫人对曹昂的思念和回忆。
“老妇能帮到你也是缘分使然。女郎,汝且安心等待,吾为你裁制新衣。”
三日功夫,足够裁制一件新衣了。
为曹子修缝制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