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乃汉宫女史,位居清要,非司空府之奴役,何故卑辞自称为奴?”曹丕忽发此问,言辞犀利,似有意刁难。
郭婉闻之,心头微震,但神色依旧如常,从容应对道:“公子所言极是,婉身为汉室女史,自当以女史自居。然在公子面前,婉不过一介下属,故以奴自称,聊表敬意。”
自称为奴婢,当然是处于对您“魏文帝”之尊重矣。
郭婉心中腹诽,未敢形诸于色。
曹丕见万年与曹彰独处必定不爽,郭婉虽料他会借此刁难,却未料其言辞竟如此犀利。
曹丕闻言,目光闪烁,审视着郭婉的言辞与神态,似欲洞察其细微心思。
片刻后,他轻笑一声,诵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女史之名,莫非取自‘清扬婉兮’之婉字?”
郭婉微微欠身,答道:“公子博学多才,奴婢贱名郭婉,字女王,确与‘清扬婉兮’之婉字有缘。”
此举实则近于调戏矣。
“清扬婉兮”一语,出自《诗经·国风·郑风·野有蔓草》之篇。
曹丕于大庭广众之下,对初识之女史,贸然询问其字名,并以诗经作问,实乃失礼之举。
寻常女郎听不出来,郭婉却能听出曹丕的轻薄之意。
他心中不爽,拿郭婉取乐来了。
彼乃曹操之长子,权势显赫,众人皆需忍让三分,郭婉亦不例外。
“哦?还有小字?看来女史出身不俗。”曹丕笑道,眼神中故意透露出一丝好奇。
郭婉并不在意曹丕的出格之举,她据实以告:“婉乃军师祭酒之从女,如今在掖庭任职,为暴室女史。”
曹丕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汝为女史,与丕同行,丕自当以女史之礼相待,何必自贬身价?以后切勿再自称奴仆。”
曹丕之问,似无意间触及微妙之境,实则暗藏机锋,欲探郭婉之腹。
郭婉初以为曹丕经此一番之后,怒火已消,不料曹丕复启其唇,语带试探:“闻万年公主与舍弟曹彰同驭骏马,游乐于郊野,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女史以为,公主之心,或已偏向彰弟,而非丕耶?”
言毕,曹丕眸光闪烁,似有深意。
郭婉闻之,着实无语,心中波涛汹涌,然面色不改,淡然应之曰:“公子过虑矣。”
“公主与公子彰共乘,或仅为手足情深,嬉戏于外,非有他图。”
“亦或公主念及公子铄之逝,心怀哀戚,借此游乐,以舒郁结之情。”
曹丕闻言,目光微闪,似在思量郭婉之言。
郭婉明面维护万年公主,实则是在告诉曹丕,别想那么多,没有的事。
俄顷之间,曹丕唇边勾起一抹淡笑,悠然言道:“女史所论,丕心甚慰。实则,母亲亦曾提及,父亲或有意使彰弟尚公主也。”
言罢,其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闻曹丕此言,郭婉步履微滞,心绪如潮,瞬息万变。
不禁暗忖道:此曹丕亦洞察先机,知曹操有意择一子续娶万年公主。
此番借卞夫人之命随她入宫拜谢天子,实为探她口风也。
她深知曹丕所猜非虚,史书既然未曾明言魏文帝尚主之事,就眼前情势而看,此番就是黄须儿曹彰尚主无疑。
毕竟历史为掌权者所书,若是曹丕尚主,定然会有所记载。但曹彰位卑权轻,尚主之事就无需大书特书。
“公子之意,莫非欲续公子铄昔日之婚约乎?”郭婉试探性地问道,语气温婉而谨慎,问曹丕是否真的想娶万年公主。
曹丕闻言,目光微敛,复又抬起,凝视着郭婉,似乎是并不在意,缓缓言道:“女史若以为丕娶公主,则何以观之?不娶,又当如何?”
其声虽轻,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自信。
在曹丕心中,自己身为曹操的嫡长子,地位尊崇,岂容他人越俎代庖,让胞弟先于自己迎娶公主?
此念一出,不禁令他心生波澜,难以平复。
二人停在街坊之中,气氛微妙,静谧中暗含张力。
微风拂过,带动二人衣袖轻舞,仿佛连自然之物亦为之动容。
曹丕轻抚袖摆,举止间尽显从容不迫,而郭婉则静立一旁,目光深邃,似在细细品味曹丕之言,又似在思索未来之变数。
“公子身为嫡长,自是尊贵无比,然世事难料,婚姻之事,亦需顺应天命,不可强求。”郭婉终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