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子弟入朝,即为敬奉天子、睦邻诸侯之策乎?”
“瑜实难苟同此论。”
其声如玉盘落珠,清脆悦耳,由远及近,渐入堂上。
孙权闻言,心中稍安,知是周瑜归来,遂静候其入。
不一时,但见周瑜身着锦袍,英姿勃发,步伐矫健,大步流星步入殿堂之中,气宇轩昂,威仪赫赫,令人心生敬畏。
侍从见状,忙从孙权身后趋前,轻声禀报道:“主公,中护军已至。”
周瑜步入殿中,先恭谨地向孙权行礼,拜曰:“主公在上,瑜有礼了。”
礼毕,方扭头直视曹丕,言辞恳切,掷地有声:“贵使之言,恐有未妥。”
“遣子弟入朝,非但未能彰显敬奉天子之诚,反易招诸侯之疑,以为吾江东有攀附之意。此等举措,实非明智之举。”
鲁肃见周瑜归返,心中更安,如释重负。
他与周瑜素交深厚,深知彼此本意皆不欲遣亲子为质,以媚许都曹操。
但观之前孙权神色,似有动摇之兆,鲁肃心中不禁沉甸甸的,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时许都之使曹丕与蒋干,正傲然立于堂前,言辞间锋芒毕露,步步紧逼,催促孙权即刻作出决断。
鲁肃心知肚明,有些话若直言不讳,恐会惹恼来使,遂向周瑜投去一记微妙的眼神,示意其以轻松愉快之态,巧妙地将使者送走。
周瑜心领神会,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遂与曹丕嬉笑应对,言辞间巧妙周旋,避重就轻,绝不轻易泄露心中真意。
曹丕见状,心中虽焦急万分,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耐着性子,与周瑜你来我往,唇枪舌剑。
周公瑾是何等之人,言辞虽滑,又不会让曹丕找到差错。
一旁,郭婉冷眼旁观,心中已然洞悉鲁肃与周瑜的伎俩。
她轻启朱唇,以仅蒋干与曹丕能闻之音,跪坐于二人身后,低声细语道:“此乃先礼后兵之策,意在先逐客去,再行内部筹谋。”
“周瑜既已归来,定会与讨虏将军私下商议。吾等此次面见孙权,恐难有所斩获。”
陆议也听到了郭婉的话,瞅了她一眼。
奇哉怪也,奉礼女官也敢发言?
果然,不出郭婉所料。
周瑜与曹丕周旋多时,终以一句“此事须待主公深思熟虑,方能定夺”为由,婉言送客。
曹丕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好收起锋芒,悻悻离去。
待曹丕等人离去后,周瑜与鲁肃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待曹丕等使节离去之后,孙权遂遣散了堂下其余文武百官,独自端坐于高堂之上,神色略显疲惫,目光却锐利地注视着下方的周瑜与鲁肃二人。
他心中早已明了周瑜之前的微妙示意,此刻,孙权只欲倾听周瑜之真意,以窥其内心所想。
孙权缓缓开口,言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今日之事,吾已知晓尔等之意。”
“然此事关乎江东大局,吾不得不慎重考虑。今遣散众人,只留汝二人于此,便是欲听汝等肺腑之言。公瑾,汝有何见解?”
周瑜端坐案前,朝孙权拱手进言曰:“昔者楚君初封于荆山一隅,地方未及百里。然其后嗣贤良,广土辟疆,于郢都奠定根基,据有荆、扬二州,南达南海。子孙相承,享国九百余年。”
“今将军承继父兄之余烈,统御六郡之精兵,粮草丰盈,士气高昂。且我江东之地,山川壮丽,物产丰饶,铸山煮海,民安士奋,真乃龙兴之地,何须遣亲子为质于人?”
“一旦质子落入曹操之手,吾等必将受制于人,事事须与曹操相呼应。”
“彼时,吾等所能得者,不过侯印一枚、仆从十数、车马数乘而已,安能与吾等自创功业、称孤道寡之志向相提并论?”
“今之计,莫若静观其变,先观曹操之动向。”
“若曹操能秉持道义,拯救天下苍生,吾等归附未为晚也;”
“若曹操骄横跋扈,图谋不轨,玩火自焚,将军但待天命即可,何必遣子为质?”
孙权让侍从将曹丕所赠的罗绮之盒打开,将织物把玩在手,淡淡问道:“然则,若曹操以此为借口,兴兵来犯,吾等当何以应对?”
周瑜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主公勿忧。”
“曹操虽势大,然其内部矛盾重重,难以一心。且其兵马远道而来,疲惫不堪。吾等只需坚守江东,以待其弊。”
“若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