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说到这里,三藏好像才注意到曹丕、陆议和郭婉三人仍站在堂中,于是抬手咧嘴,指着近前团席,笑道:“香客等入席,请来近座。”
郭婉闻言,不解更甚。
莫不是这家伙荤素不忌,要老少皆宜,男女通吃?
但之后三藏法师张口,才让郭婉稍稍放心,想明白缘由后,却又哭笑不得。
三人就座后,望向三藏。
只见三藏手指甲刮着略有胡青的圆润下巴,侧首思索了片刻,而后才又开口说道:“阴府既然广大无穷,未必一个阴司就能料理周全。”
“在佛在道,皆有阴间尊主,他们自然也是各掌信众,彼此不犯?”
“如此,假使、吾说假使有一日,吾若归往阴司地府,自有佛王……渡吾超生,不必再归别个人王统率,此番道理,是与不是?”
“人间作为,阴司有录,吾于人世崇佛理经,入地之后,自然也无人敢辱?”
曹丕与陆议,皆未通佛道之奥,遂以目示意郭婉求解。
郭婉虽亦属半知半解之辈,但前世曾自薛怀义处,窃得些许皮毛。
面对三藏法师之问,郭婉虽心存疑惑,犹勉强应答曰:“婉才疏学浅,于佛道之理,仅略知一二。”
“但以愚见,此或犹人间法制之序,郡县各有分野,治理有序。”
“若尊长欲总揽全局,混淆诸务,则朝廷何必广纳内外贤才,各司其职乎?”
郭婉心中暗自嘀咕,觉此事颇为蹊跷。
观三藏法师之貌,明显不是什么好学深思之士。
且其年富力强,远非垂暮之年,远未及掐指待死之龄,何以对幽冥之序如此热衷?
莫非同她一样,也是转世之人?
不过,三藏法师显然无意为众人释疑。
闻郭婉之言,他竟是松一口气,抬手摩挲其油亮之颅,复将脸凑近众人,低声言道:“果然遇事不决,当问智者。”
“此中玄妙,吾曾遍访香客,然无人能如这位女香客般,跟某阐述得如此清晰明了……”
郭婉心中暗道:“吾所言何物?”
这大半天,不都是这秃僧一直在问东问西吗?
她说什么了?
因为三藏的突然凑近,他满身香油、香料之气,颇为呛人。
着实难闻。
郭婉遂悄然向后挪移身躯,欲避其气息。
由此可知,吴太夫人年岁已高,五感渐钝,方能忍受此等浓烈之味。
她可不爱闻。
见三藏法师面露释然之色,郭婉愈感其行径古怪,遂低首沉思,仔细猜想,将前番对话于脑海中疾速回顾。
忽而灵光乍现。
恍然悟出,三藏法师对此事如此热衷之缘由。
此贼僧,自知与吴夫人私相授受,罪孽深重,唯恐死后,黄泉之下,遭孙坚的清算报复!
孙坚是人王,三藏法师自是恐惧,若归阴司地府之后,与吴夫人私通之事被孙坚清算!
悟及此,郭婉先叹三藏和尚实为“奇才”,不仅脑洞大开,且颇有居安思危之智。
这秃僧,不似后世的薛怀义,遭神皇遗弃后,竟肆意妄为,乃至火烧宫室,无所不为。
但观三藏法师一脸释然之态,郭婉心中甚觉不爽,暗道,她家圣母神皇岂能轻易为人所及。
可不能轻易让人比下去。
于是乎,郭婉便又正色说道:“义隐三藏之外,事非二乘所窥。然以人事论之,世事并无绝对。”
“诸州郡县长官,或今日治豫,明日理冀,后日牧荆,迁转无常。”
“又如我华夏与六夷胡族,亦非截然分明,国强,则夷狄宾服;国微,则胡寇内乱。”
“人间世事尚且如此,阴司诡谲之境,想必更为纷纭难测,婉懵懂之中,实难断言。”
三藏法师听到这话,胖脸顿时一垮。
郭婉见状,心中暗爽。
世人未知者,方能显其奇。
昔年,神皇陛下所谓轮王转世之说,就是那群秃僧硬造出来的。
孙权自认的这门祖宗孙武,也是三藏这群秃僧推波助澜下认的这门亲。
如今的普济禅寺就是在拜奉兵圣孙武,岂容尔等耍赖反悔?
孙坚会不会收拾三藏,郭婉不知道。
但孙武在阴间有多大势力,汝就细品,看他能不能收拾得了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