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寺内者,不过其中之涓涓细流。
寺之毗邻,上西门城外,广袤无垠之寺属田邑,庄园错落有致,其间男女老幼,人口稠密,亦是寺之重要依托。
步骘和卫旌二人就暂时借住在此。
闻郭婉之意,步骘苦笑而答曰:“寺后居所,简陋不堪,杂乱无序,恐难入贵人之目,不便行入过深。”
曹丕闻言,负手而笑,豁达道:“无妨无妨,吾等亦非娇生惯养之辈,但求一席休憩之地即可。”
郭婉颔首微笑,意已决矣。
步骘见状,亦不再多言,遂引领众人,踏入这片杂乱无序的窝棚之区。
沿途所见,皆是简陋屋舍,杂草丛生,偶有鸡犬之声相闻,更显此地之荒凉。
于寺中曲折前行,众人终至役户所居之隅。
其间,污水坑洼,需不时踮足跃之;
蚊蝇成群,须挥袖以驱。
彼等之至,亦引此地众人之瞩目。
此地,寺中最污秽阴暗之所也。
除僧徒管事往来驱使役力,鲜有外客至此。
是以,此陌生之来客,周遭居户皆投以好奇之目光,打量不已。
彼此点头示意,郭婉亦在曹丕伸手拖拽拉扯之助下,越过此堆杂物垃圾,终至步骘、卫旌所栖之棚户。
其背靠寺墙,棚顶覆草,空间狭小;
旁有排水沟渠,恶臭扑鼻,令人掩鼻。
虽居处颇为污秽,然步骘与卫旌二人,身着洁净之粗麻布衣,并无恶臭之气缠身。
“如此脏乱之地,如何住得下人!”
刚才,曹丕、陆议和郭婉还在前方华贵的佛堂之中,跟那秃僧坐了半天。
此时见到如此环境,落差巨大。
曹丕满脸愧疚,轻轻拍了拍步骘肩膀,而后叹息道:“此地当真是委屈了子山与子旗!”
步骘身被麻布短褐,闻曹丕之言,只是咧嘴而笑曰:“唯虑此地简陋,难以款待贵人。然吾等日常有居有食,亦不算过分艰难!”
观步骘今日愿意躬身讨好焦矫,便知其人善折节降志,能屈己辱身。
曹丕思忖,步骘此人,必有大智慧,方能屈身至此。
因自幼受其父“唯才是举”之熏陶,于贤才良将,曹丕皆以谦恭之态相待。
步骘躬身整理出一片稍洁之地,铺陈草毡,请曹丕等人席地而坐。
卫旌见曹丕等人并无嫌弃之意,心中亦感惊喜,遂言道:“既如此,便由旌为诸位贵人烹煮些饭菜。”
原来,二人暂居于此,平日里皆由卫旌掌勺,负责炊事。
此地自然难享山珍海味,卫旌所烹之饭菜,大抵皆是豆饭配以野菜。
曹丕初时还虑及陆议出身大族,恐对此粗茶淡饭有所不悦。
但偷瞥之间,却见陆议面容平和,并无丝毫不快之意,心中不禁暗赞其涵养。
显然座中之人,皆非等闲之辈。
卫旌起身烹煮豆饭之际,众人亦未曾闲暇。
曹丕似有意又似无意,向步骘问道:“足下若入将军府,欲求何职?”
步骘闻言,目光微闪,眉宇间闪过一丝深思,旋即笑道:“尚未深思熟虑,然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以图报国。”
当然是孙权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了。
这可容不得他挑选。
曹丕闻此,哈哈大笑,复又打趣道:“伯言现为将军府令史,子山若与之交好,他日引荐之事,岂不水到渠成?”
陆议苦笑不已,自谦道:“议不过区区一令史,下等末吏,连见主公之面亦难,何谈提携他人?若步兄能得主公青睐,还望多多关照才是。”
曹丕笑声更盛,道:“伯言亦过谦矣。他日若得风云际会,定能一飞冲天,勿忘今日之谦言。”
“倒是公子,才非池鱼。司空长子,安可与我辈同日而语乎?”
无论何处的相互吹捧,郭婉皆心生鄙夷。
此群日后皆有所为之青年,尚未举杯共饮,便已畅谈日后之事,实乃可笑。
但是也能理解。
失志之青年相聚,除却如曹操、袁绍幼时那般,共窥新娘以取乐,便只能于餐饭之间,谈论未来之志向。
郭婉一个老妇人,颇能解此辈青年之血气方刚。
尤其还是在乱世。
凡有志之士,孰不对自身之未来满怀憧憬乎?
言及兴头,忽闻曹丕诚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