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讯,传自宛陵城中之戴员,时曹丕一行犹驻于城外。
戴员飞书急告,力诫勿轻赴宛陵,恐有不测之变。
曹丕等人虽行步沉稳,未及疾驰,但及至斥候匆匆来报之时,曹丕一行已赫然矗立于宛陵城下,遥望宛陵,难以言喻。
进退维谷,行止两难。
但既已至此,再行绕远,实非曹丕行事之风。
曹丕凝眸沉思,片刻后,毅然言道:“吾辈既已至此地,岂能半途而废?”
“况且吴景之逝,虽令人扼腕,却与吾等并无直接干系。吾等只需谨慎行事,小心为上,应可安然无恙。”
众人闻之,皆点头称是,心中虽有顾虑,却也知曹丕言之有理,遂决意继续前行,直面宛陵之局。
孙绰、孙恭二人,早被即将赴许都为官之愿景冲得头脑发热,对吴景之逝,未有太多哀痛之情。
又因吴景乃吴太夫人之弟,与孙绰、孙恭并无直接血缘之亲,情感自是淡薄。
闻吴景薨逝之讯,二人初时一愣,旋即沉默片刻,而后涩声道:“悉听公子安排。”
言罢,并无其他吊唁之请,显得颇为冷淡。
余人更是无甚异议。
城门口处,两列将校身披麻布,头戴孝帽,肃穆而立,宛如两堵悲壮的城墙。
众人下马,缓缓步入宛陵城中,果见满城缟素,一片哀戚之景。
太守府内,孙翊横刀立马,雄踞中央,一双虎目怒睁,仿佛要滴出血来,尽显悲愤之情。
其身后正北方位,供桌上赫然摆放着丹阳太守吴景的灵牌。
牌位前香烟缭绕,烛光摇曳,映照出一片凄凉肃穆之景。
吴景新丧,孙翊急遣使者奔赴吴郡,以告哀讯。
未几,又闻许都之使自吴县北归,恰经其丹阳郡地界。
“彼辈有何举动乎?”
孙翊未接吴县之令,于曹丕等之返,未露声色。
舅父吴景新殁,其正急于接管丹阳兵权,也无暇与曹丕等虚与委蛇。
孙翊身侧,谋士低语,言及曹丕一行,伴孙绰、孙恭二子同行,此讯一出,满座皆惊。
孙翊眉头紧锁,目光如炬,似欲洞察吴县之深意。
“此为何意?”
“吾兄何故遣子为质?”
孙翊愤然拍案,语气中满是不解与愤懑。
刚烈暴戾,颇类孙策的孙翊,难以理解自己的亲二兄为何要送质子入朝。
虽然孙绰、孙恭并非孙权亲子,但此举亦让孙翊不忿。
谋士轻抚长髯,沉吟片刻,道:“主公勿急,此事或有隐情。讨虏将军此举,或迫于时势,或另有图谋。吾等当静观其变,再做定夺。”
孙翊闻言,怒气稍减,但心中仍存疑虑:“舅父新丧,吾正欲接管丹阳兵权,此时曹丕一行的到来,或会增添变数。吾当如何是好?”
谋士微微一笑,道:“主公可遣人暗中探查,若曹丕一行安分守己,便不予理会;若其有所图谋,主公再行定夺,不迟。”
孙翊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若曹丕安守本分,吾便不与彼辈周旋;若有不轨之举,则休怪翊无情矣。”
“当务之急,乃遏阻妫览、戴员之辈篡权之虞,非与曹丕一行周旋之时也。”
孝廉妫览与郡丞戴员,自孙翊莅临丹阳,便心怀轻视。
往昔吴景在世,郡中事务,二人暂代掌管,尚能与孙翊维持表面之和。
但如今,吴景仙逝之后,丹阳归属之权,顿成争夺焦点。
孙翊视妫览、戴员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此二人亦非善茬,暗中蓄势,图谋丹阳权柄。
戴员献计于曹丕,言其宜绕道而行,此计实非出于善意。
盖因戴员在伴曹丕赴吴途中,已窥其并无即时相助之力。
曹丕之能助力者,唯待其返许都后方显。
若此刻戴员公然迎曹丕入宛陵,无异于惊蛇打草,使孙翊心生戒备,提前布局。
戴员与妫览,早有图谋孙翊之策,此等机密,不便轻易泄露于曹丕等外人。
二人心中盘算,曹丕不过一过客,其行止,皆须为我等所用,方能谋定而后动。
于是,戴员之计,便成曹丕绕行之由,而丹阳之局,愈发扑朔迷离。
今曹丕之至,不惟孙翊讶异,妫览与戴员闻之,亦蹙眉不已。
妫览惑而问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