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没有让苏言立刻离开,而是扔了本《宇宙百科》到她怀里,让她窝在沙发上看,自己则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务。
这本书是挺早的时候一位元帅在退休之后写的,据说本意是专门写给他六岁的孙子,所以图文并茂,穿插着很多宇宙野史。
按理说很有意思。
可苏言换了不下十个姿势,或躺或坐,死活不舒服,书怎么也看不进去。她有些懊恼地想,这本书真是无聊透了。
当的一声轻响。
苏言倏地抬起眼皮。
是岑越喝了一口咖啡,把骨瓷杯放回了桌上。
苏言一怔。
她这才意识到不是书不对胃口,而是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头。
她把两条腿搭在沙发扶手上,身子向后深深陷进去,把书架在膝盖上。眼睛看似是在读书,实则眼神早就飘到了八米之外。
岑越喝了咖啡,嘴唇润泽,跟他沁着浅光的琥珀色眼瞳相得益彰。他坐姿笔挺,军服袖子在手肘处堆出三两道褶皱,修长冷白的手从袖口伸出来,正拿着一只钢笔在文书上做批注。
苏言眨了眨眼睛。
作为帝国上将,除了打仗,岑越好像还有数不尽的事情要做。
苏言指尖搓了下页角,装模作样地翻过一页。
说到打仗,从她有记忆起,就没有过战争了。她从新闻中看到的顶多也就是帝国军队出征剿灭几个海盗团。
但这并不意味着宇宙的各个角落都祥和静谧。媒体往往把它最想让观众看到的东西放出来。
而人们经历了一次大的移居,更加渴慕和平与自由,所以他们本能地排斥所有包含“战争”“死亡”等字眼的消息。有些东西,只要不去想,就可以当它不存在。
像岑越这样的军人,背后经历了多少次生死局,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我脸上有字?”
岑越头也不抬道。
苏言愣了愣,刷刷地连翻好几页书,翻完才觉得自己这反应有些蠢。
她目光虚虚地落在书上,慢慢看清上面的字。
那里记载着一百年前人类离开母星,探索宇宙,最终在赫罗定居的全过程。上面记载了很多次探索者濒临死亡的事故和危险。
可文字是印刷在纸页上的平面的字符,她以前总是难以想象祖辈们是如何克服艰难万险帮助人类获得重生的。
但是今天,她刚刚经历了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危险,心有戚戚。
“岑越。”她轻声喊。
岑越停下手中的笔,抬眸望过来。
苏言心头一动。
她喜欢这种只要呼喊就会得到回应的感觉,由其是在第一时间,对方就向你看过来,等待你的下一句话。
会有一种……感觉自己被重视,被特殊对待的感觉。
“也没什么,”苏言抿了下嘴唇,在岑越又要低下头去的时候说,“谢谢你。”
岑越扣着钢笔的手指蜷了一下,又很快松开,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苏言:“……”
她又低下头,指尖摸着百科上的图画,问:“你经常遇见今天这样的危险吗?”
这个话题完全可以一心二用,岑越又继续他的工作,声音很淡:“宇宙是最不讲人情的地方。”
苏言点点头,“今天的离子风暴就很恐怖,我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以前都是听我爸说的。”
岑越笔尖骤然停住。
他抬眸:“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