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隔日,林先生在云夫人授意下特地给二小姐放假三天。
午后,孟姝四个捧着账目册子随二小姐前去云归院,生辰宴时的布置损耗与席面花销要与内账房核对细节,藉此实操让二小姐对院中酒水饮食、吃穿用度等日常开支有更深了解之余,也包括要熟悉不同种类的账目,如收入账、支出账、库存账。并且昨日生辰各家送来的贺礼也需造册入库,以便往来交际。
这些繁琐的账目,即便在内账房指点下,二小姐从熟悉到完成也需两日功夫,实则休息的时间不过一天罢了。
蕊珠总是心疼小姐多一些,路上就在孟姝跟前咬耳朵,“咱们夫人端的是严厉,从下半年开始对小姐就管的越发多了,又是礼仪,又是账册的,秦妈妈也被打发到庄子上,这样下去小姐怎么能吃得消。”
孟姝目不斜视,小声回道:“也不需小姐懂得多深入,账册一事要紧的是知道如何查看和核对,不被下头的人蒙蔽就好,你心疼小姐就多跟冬瓜说说,让她和李娘子秋日里给小姐进补进补。”
账册紧要吗?自然紧要,但云夫人一贯放的重点是要二小姐人情练达,再多一些心机手腕,这非一日之功,慢慢的小姐会更忙碌。
从文姨娘之事再联想到两位姑奶奶,昨夜孟姝想了很多,原先不解的,抽离出来站在陌生视角一路顺下来就清楚了。
两位姑奶奶各有各的毛病,以云夫人的手腕,再加上老太太一向看重儿媳,要治一治两位大姑姐还不是手到擒来,如何会放任这么长时间不管?
直到澡房里二小姐的那番话才让孟姝解惑,这怕是云夫人故意留着的现成例子。
先是教二小姐如何通过反常行为琢磨小妾姨娘的心思,后有两种出嫁女的婚后现状,一个立不起来被夫君小妾欺辱,一个与丈夫离心离德,活生生的例子在跟前,总好过云夫人苦口婆心的说教。
蕊珠可爱的眨眨眼,听孟姝一说就连连点头,不过她还补了一句:“咱们院小厨房里李娘子手艺极好,冬瓜最近又开始琢磨新花样了,你也避着她点儿,免不了让咱们试毒”
孟姝眼角扫过一旁的明月,憋着笑道:“放心,用不着咱们了。”
明月向来机警,小耳朵时刻竖着,什么动静能逃得过?“你们不许说冬瓜,她最近做了许多好吃的。”
二小姐走在前面,也竖着小耳朵呢,她道:“咱们明月是个不挑食的。”
蕊珠噗嗤一笑,上前挽住明月的胳膊,“等冬瓜做成了,那自然是好吃的哈哈。”
主仆几个说着悄悄话进了云归院的院门,自有小丫鬟在前面引路,几人沿着石子路绕过中央的假山锦鲤池,只见两侧罗汉松树形古雅,枝叶苍翠,再迈过三级石阶,穿过隔扇门就到了云夫人的会客花厅。
书房与会客厅相连,以一扇黄花梨莲花螭纹曲屏相隔,室内一片幽静。芙蓉纹路窗半开,阳光斜斜的打下来,将靠墙的多宝阁染上金色。
云夫人穿着家常便服,闲适的坐在官帽椅上,二小姐带头行礼,孟姝几人小心的将账册摆放在几案上,就自觉的远远站在小姐背后侍立。
“不急着看账,前几天在老太太那,我就允了要照功行赏,昨日待客与席面表现尚可,也合该奖励。”
云夫人话音刚落,魏妈妈一张老脸笑的跟朵牡丹花似的,带着四个二等小丫鬟捧着许多物事出来。房大家的和安管事也在后面,俱都一脸喜意。
“婉姐儿,香梅是从小服侍我的大丫鬟,十几年前配了云府庄头的次子,又作为陪房跟着我一路从京城到临安,香梅办事稳重从无纰漏,她们一家帮我良多。
如今我将她指到你的云意院做内管事,你意下如何?”
房大家的在听到一声‘香梅’后就已眼含热泪,一颗心滚烫烫的。自小姐嫁人,自己也许了人家,小姐已经十几年没这么喊过她了。
若女子无建树,自古嫁人后自要冠夫姓,这声脱口而出的‘香梅’也唤起了云夫人和魏妈妈早些年的记忆。
房大家的含泪叫了声“小姐”就已泣不成声,魏妈妈站在云夫人身后也捏着帕子拭泪,她是看着小姐和她身边的几个大丫鬟长起来的,香梅,琦兰,若竹,秋菊四个,如今也只有香梅做了陪房,若竹立誓永不嫁人,自梳后现今做云归院的内账房。
至于琦兰和秋菊两个,在那场宴会后香消玉殒最终也令小姐冷情冷心,绝了心思,一晃眼在临安过了快二十年。
二小姐知道秦妈妈走后,母亲会安排可靠的人手,但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