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绳勒死了。
当妈的哭两声,尸体裹个草席扔进挖的坑里,两只脚还露在外面。
剩下的两个姐姐,收了好多彩礼,嫁进都不认识的男人家里;这样,最小的弟弟就可以出得起彩礼,娶个像样的姑娘。
我出来的时候,其中一个姐姐疯了,说是男人整天家暴。
谁知道呢?我没读多少书,就从家里逃出来了,后来再也没回去过。
那时候,我最想去草原,那种望不到边的草原。
一路打零工,后来坐绿皮火车到了草原。
草原真大,牧民也刁,找不到活干。
一个老头收留了我,问我要多少钱才肯跟他干。
我说,每天一顿羊肉饺子。
老头不肯,说一个星期一顿。
我说,行吧,管饭,管住。
住在羊棚外的地窝,每天起码能填饱肚子。
到了时间,我才知道,那老头拿我当狗用,那种牧羊犬。
他指了哪里,我就跑过去。
我寻思着,这也不是人过的日子,但又馋每周一顿的羊肉饺子,于是干了几年。
后来我要走了,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问我去哪里,说把我当儿子。
我就告诉他,我要去南边,这里太冷了。
老头给了我五百块钱,让我去火车站。
那就走了。
本来没什么打算的,一觉醒来不知坐到哪里,就下车。
那里可真好,有海鲜吃,那种很小的鲍鱼,特别便宜。
有一群破房子,小平房,租金也挺便宜,住着一群整天嚷嚷着要追梦的神经病,一个个灰头土脸。
就是好多人,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来破坏市容的外地人。
我感觉那里就是活着,也不是我想过的日子。
一个一起租房住的,脚丫子贼臭,说要往南走,去影视城当个群演。
我寻思着,扮个尸体挺好,开拍一躺,躺到结束,还能睡觉,就一起去了。
狗日的,半路不知去哪里了,拿着我的钱包跑了,他自己的手机还在我这里。
坐火车也坐过了头。
下车了走到荒郊野外,被一个开卡车的捞起来说要把我卖了。
我说,卖就卖吧,浑身都没几两肉。
那人笑了,说有手有脚的怎么混成这鬼样。
他教我开车,让我开夜车,给老板们送货。
又开了好几年,人长壮了。
他说,想把他闺女介绍给我,他喝醉了,我也喝醉了。
我说,你这人长得这么丑的怎么会有什么好看的闺女。
那时候也不知怎么,特别慌。
我这人就是贱,一个地方安稳不了多久,安稳久了会生大病。
于是晚上,很晚,我跑了,瞎跑。
跑着跑着,撞见几个打牌的船老大。
牌技真烂。
我喝得半醉,一挑三还挣了三千块钱。
一个船老大说,你这技术合格了,跑运输有啥前途,让我跟他上船,去海对面。
海对面我还以为要出国呢。
结果下船一看,还是在国内。
船老大把我一推,扔给了一个全身名牌衣服的人,说要我拜她为师。
问是干什么,女荷官,发牌的。
合法赌场。
我都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去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