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衣又一次趁小徒弟睡觉偷偷把完脉,心思重重地退了出去,楚庭风正在前院擦拭他的碎银子,见状停下动作。
宁无衣没有多透露,只道:“还缺几味药材,你明天下山捎点回来。”
“成,您列给我。”
楚庭风觉得奇怪,都说小师弟累着了,可瞧小师弟的体质,分明不是劳累过度,倒像失了元气似的。
更何况之前练武,那么重的任务量都扛过来了。
楚庭风不懂医术,师父也不肯请郎中,只每日调养着,师父不说,他也不问。
感受到屋外两人的气息远去,时卿才坐起来,缓慢地舒了口气。
“您师父只是察觉到你体内有另一股来源不明的力量,这股力量的使用会对身体产生比较大的消耗和损伤,大人,他很担心您。”
时卿低眸看着自己的手,一时无言。
系统却知道他在想什么,温声:“多陪陪他们吧。”
别离的日子比想象中来的快,当裴闻钰站在自己身前,时卿便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彼时他正坐在江边,帮师父守着他的钓鱼竿,一只船穿过江雾而来,时卿单手撑着下颚,支起身,望一眼,眼里的笑意便倾泻出来。
男人一改在京城的玄色蟒袍,换上了一身月白,江面的风吹拂,金丝勾勒的祥云若隐若现,白玉冠,长发如墨,身形颀长。
他敛去了半数锋芒,唯有在看向少年身后时,漆黑的眸里生出寒光。
楚庭风将手里的小玩意儿递给时卿,目光落在裴闻钰身上,偏头松了松筋骨。
时卿自然伸手接过,是一柄短刀,黑金刀鞘,刀身刻着“卿”字,是楚庭风闲时专门为他打造的。
楚庭风:“试试。”
短刀擦着手背灵活轮转两圈,时卿满意点头:“喜欢。”
不等船靠岸,裴闻钰踩着江面飞掠至身前,时卿预判到两人的行动,先一步开口介绍:“楚庭风,我师兄。”
“裴闻钰,我之前和你说过。”
不能装作不认识把人打一顿了,楚庭风耸耸肩,略表惋惜:“见过王爷。”
裴闻钰对上少年警告的视线,暗暗卸了手上的力道,规规矩矩行礼:“久仰。”
时卿颇感欣慰。
这日,小木屋的客人又多了一位,宁无衣抱臂,挑剔地看着篓子里的小鱼:“乖徒儿,怎么回事儿?”
时卿:“……”
楚庭风冷嗤一声:“师父,您的鱼被【客人】惊扰了。”
裴闻钰抬眸看过去:“师兄莫不是在怪我?”
时卿呛了口茶水,楚庭风脸色黑沉,面子活都不装了:“谁是你师兄?”
又道,“都说万物有灵,也不知是王爷身上的煞气太重,还是沾了太多血腥,才赶跑了江面的鱼。”
宁无衣看了眼面色微变的时卿,淡淡:“庭风。”
楚庭风单手一抛碎银,接住,慢悠悠晃着离开:“行,徒儿这就去买菜。”
裴闻钰:“稍后会有人送来。”
楚庭风站定转身,“都知道送来,你怎么不出去吃呢?”
裴闻钰看了眼身旁的时卿,不知怎的,楚庭风偏从这道目光看出了几分挑衅。
男人当场就炸了,冲过来就要拔刀。
时卿:“……师父。”
宁无衣笑呵呵的,也不拦着。
时卿便知裴闻钰这顿揍躲不过去,转过身,欲盖弥彰地捧着茶杯喝水。
两人一路从小木屋前院打到后院,又从后院打到前院,离得远了,听到流淌的江水。
裴闻钰忍着脾气让他揍了几拳,没收力,王爷被打心情依旧很好,还温声提醒他要不要动刀在手臂上割一块,见血的那种。
楚庭风用脚想都能猜到他脑子装的什么玩意儿!
“被卿卿喜欢,你很得意是吗?”楚庭风咬牙骂。
“自然。”裴闻钰卸了劲,站在原地没有动,“不然你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呢?”
“我气你不值得!”
裴闻钰眸色更深:“那你就值得了吗?”
楚庭风瞳孔震颤,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是他师兄!”
“依本王看,是只能是师兄吧?”裴闻钰冷声,“你最好记住这句话。”
楚庭风气得发抖!
感情这就是个疯狗,不分青红皂白逮着人就咬,如此轻贱,把他的小师弟看成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