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要听任它蚕食诸侯吗?倘若楚军从陈、蔡逐渐波及各国,寡君也不敢过问了。”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回应。
当时宋国右师华亥在会,韩起唯独对华亥说:“盟会于宋那次战役,你们家先右师实际上是倡导者,约定南北弭兵,有先发动战争的,各国共同讨伐他,如今楚国首先破坏盟约,对陈、蔡用兵,你却袖手旁观不发一言,不是楚国不讲信用,而是你们国家的欺骗与轻慢啊!” 华亥害怕地说:“下国怎敢欺骗轻慢,得罪盟主?只是蛮夷之人不顾信义,下国无可奈何罢了。如今各国长久荒废武备,一旦用兵,胜负难以预料,不如遵守弭兵的盟约,派一个使者为蔡国请求宽恕,楚国必定不会拒绝。”
韩起见各国大夫都有惧怕楚国之意,料想救援蔡国这件事鼓动不起来,于是商议写了一封信,派大夫狐父直接到申城来见楚灵王。蔡洧见各国不肯发兵救蔡,号泣着离去,狐父到申城将信呈上,灵王拆开信阅读,大略说:
往日宋之盟会,南北相互会见,本是以弭兵为名;虢之会,再次申明旧约,鬼神都可作证。寡君率领诸侯恪守成约,不敢轻易动用干戈,如今陈、蔡有罪,上国赫然震怒,兴兵前去讨伐,义愤所激,暂且权宜行事。罪人既已诛杀,军队还未撤回,上国对此有何说法?各国大夫执政,都聚集到敝邑,责备寡君以拯救危亡、排解纷争的道义,寡君很惭愧!还担心因征发军队,自己触犯盟约,派下臣起召集各国大夫共同写这封信,为蔡国请求赦免,倘若上国顾念以前的友好,保存蔡国的宗庙,寡君及同盟各国,都将受到君王的恩赐,岂止蔡国人!
信末,宋、齐各国大夫都签有名字,灵王看完笑着说:“蔡城早晚即将攻下,你用空话来解围,把我当作三尺童子吗?你回去回复你的国君,陈、蔡是我的属国,与你们北方各国无关,不劳你们操心!” 狐父还想哀求,灵王突然起身进入内室,也没有片纸回信。狐父怏怏不乐地回去,晋国君臣虽然怨恨楚国,却无可奈何,正是:
有力无心空负力,有心无力枉劳心。
若还心力齐齐到,涸海移山孰敢禁!
蔡洧回到蔡国,被楚国巡军抓获,解到公子弃疾帐前,弃疾胁迫他投降,蔡洧不从,于是被囚禁在后军。弃疾知道晋国救援不会到来,攻城更加卖力。公孙归生说:“事情紧急了!我应当拼上一条命,直接前往楚营,劝说他们退兵,万一被听从,可免使生灵涂炭!” 世子有说:“城中的调度安排,全靠大夫,怎么可以舍弃我而去?” 归生说:“殿下如果不舍弃我,臣子朝吴可以出使。” 世子召朝吴前来,含泪派他前往。
朝吴出城前往见弃疾,弃疾以礼相待,朝吴说:“公子重兵攻打蔡国,蔡国知道要灭亡了,然而不知道罪过在哪里。如果因为先君般失德,不能得到赦免,那么世子有什么罪,蔡国的宗庙社稷有什么罪,希望公子怜悯而明察!”
弃疾说:“我也知道蔡国没有灭亡的道理,但我受命攻城,如果无功回去报告,必定会获罪!”
朝吴说:“我还有一句话,请屏退左右。”
弃疾说:“你只管说,我的左右无妨。”
朝吴说:“楚王得国不正,公子难道不知道吗?凡是有人心的,没有不怨恨愤怒的。又在国内耗尽民脂民膏大兴土木,在国外使百姓筋疲力尽于战争,使用民力而不体恤,贪得无厌。去年灭陈,如今又诱骗蔡国。公子不考虑君仇,听从他的驱使,怨恨诽谤正在兴起,公子将分担一半了。公子贤明而有声望,并且有‘当璧’的祥瑞,楚国人都希望公子做国君,果真能反戈一击,诛杀他弑君虐民的罪行,人心必定响应,谁能与公子对抗呢?与侍奉无道之君,积聚万民的怨恨相比,哪样更好呢?公子倘若有幸听从我的计策,我愿率领残余的将死之人,为公子做先锋!”
弃疾发怒说:“你这匹夫竟敢用巧言离间我君臣,本该斩首,暂且寄下你的头颅在脖子上,传话给世子,赶快反绑双手出城投降,还可以保全性命!” 喝令左右把朝吴带出营。
原来当初楚共王有宠妾所生的五个儿子,长子叫熊昭,即康王;次子叫围,即灵王虔;三子叫比,字子干;四子叫黑肱,字子晰;最小的就是公子弃疾。共王想在五个儿子之中,立一个人为世子,心中犹豫不决,于是大规模祭祀群神,捧着玉璧秘密祈祷说:“请神在五个人中,选择一个贤明而有福的,让他主宰国家社稷。” 于是把玉璧秘密埋在太室的庭院中,暗中记下位置,让五个儿子各自斋戒三天后,五更进入宗庙,依次拜谒祖先,看谁拜在玉璧所在之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