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疑惑间,忽然报告 “东皋公来见。” 薳越命人将皇甫讷押在一边,延请东皋公进来,各自按宾主之礼坐下,东皋公说:“老汉想要出关东游,听说将军擒住了亡臣伍子胥,特来道贺。” 薳越说:“小卒抓到一人,相貌类似子胥,但不肯招认。” 东皋公说:“将军与子胥父子,共同在楚朝廷为官,难道不能辨别真伪吗?” 薳越说:“伍子胥目如闪电,声如洪钟,此人眼睛小而声音柔弱,我怀疑是他憔悴已久,失去了原来的模样。” 东皋公说:“老汉与子胥也有一面之缘,请借此人让我辨认一下,便知虚实。” 薳越命人将原来擒住的人带到面前,皇甫讷望见东皋公,急忙呼喊:“公相约出关,为何不早点来?害我受辱。” 东皋公笑着对薳越说:“将军错了,这是我的乡友皇甫讷,约我同游,约定在关前相会,没想到他先行一步,将军不信,老夫有过关的文牒在此,怎可诬陷为亡臣呢?” 说完,便从袖中取出文牒,呈给薳越观看,薳越十分惭愧,亲自为皇甫讷解开绳索,命人摆酒压惊说:“这是小卒认错了人,万勿见怪。” 东皋公说:“这是将军为朝廷执法,老夫怎会怪罪呢?” 薳越又拿出金帛相助,作为东游的资费,二人称谢下关。薳越命令将士,依旧坚守关门。
再说伍员过了昭关,心中暗喜,放开脚步前行。走了不到几里路,遇到一人,伍员认得他姓左名诚,现为昭关打更的小吏,他原是城父人,曾跟随伍家父子射猎,所以认得较真。见伍员,大惊说:“朝廷捉拿公子十分急迫,公子如何过的关?” 伍员说:“主公知道我有一颗夜光珠,向我索要,此珠已落入他人之手,我将前去取回,刚才禀报过薳将军,蒙他放我来的。” 左诚不信说:“楚王有令:‘纵放公子者,全家处斩。’我请同公子暂回关上,问明主将,方可前行。” 伍员说:“若见主将,我说美珠已交付与你,恐怕你难以分辩,不如做个人情放我,他日好相见。” 左诚知道伍员英勇,不敢抗拒,于是放他向东而去,回到关上,隐瞒了此事不提。
伍员急速前行,到了鄂渚,遥望大江,茫茫浩浩,波涛万顷,无船可渡,伍员前有大水阻拦,后有追兵之虑,心中十分危急。忽见有渔翁乘船,从下游逆流而上,伍员大喜说:“天不绝我性命。” 于是急忙呼喊:“渔父渡我!渔父快快渡我!” 那渔翁正要拢船,见岸上又有人走动,于是放声歌唱道:“日月昭昭乎侵已驰,与子期乎芦之漪。” 伍员听歌声会意,立即向下游沿江快步走去,到了芦洲,用芦荻隐藏自己,一会儿,渔翁将船靠岸,不见了伍员,又放声歌唱道:“日已夕兮,予心忧悲,月已驰兮,何不渡为?” 伍员同芈胜从芦丛中钻出,渔翁急忙招呼他们,二人踩着石头上船,渔翁用竹篙一点,轻轻划动船桨,飘飘而去,不到一个时辰,到达对岸。渔翁说:“夜里梦见将星坠落在我的船上,老汉知道必有异人求渡,所以划船出来,没想到遇到你,看你的容貌,的确不是常人,可如实告诉我,不要隐瞒。” 伍员于是告知姓名,渔翁叹息不已,说:“你面带饥色,我去取些食物给你吃,你暂且稍等。” 渔翁将船系在绿杨树下,进村取食,许久未归,伍员对胜说:“人心难测,怎知他不是聚众来擒我?” 于是又躲到芦花深处。
一会儿,渔翁取来麦饭、鲍鱼羹、盎浆,来到树下,不见伍员,于是高声呼唤:“芦中人,芦中人,我不是贪图你的利益之人。” 伍员于是从芦丛中出来应答。渔翁说:“知道你饥饿困乏,特地为你取食,为何躲避呢?” 伍员说:“性命系于上天,如今系于丈人之手,忧患积聚,心中惶恐,怎敢躲避?” 渔翁送上食物,伍员与胜饱餐一顿,临走时,解下佩剑送给渔翁,说:“这是先王所赐,我祖父佩带了三代,剑上有七星,价值百金,以此报答丈人的恩惠。” 渔翁笑着说:“我听说楚王有令:‘得伍员者,赐粟五万石,爵上大夫。’我不贪图上卿的赏赐,难道会看重你这百金之剑吗?况且‘君子无剑不游。’这是你所必需的,我没有用处。” 伍员说:“丈人既不接受剑,愿求姓名,以便日后报答。” 渔翁发怒说:“我因你含冤负屈,所以渡你过江,你用日后报答来引诱我,不是大丈夫所为。” 伍员说:“丈人虽不望报,我心中怎能自安?” 坚持请求告知姓名,渔翁说:“今日相逢,你逃离楚难,我放走楚之逃犯,要姓名有何用?况且我以舟楫为生,在波浪中讨生活,虽有姓名,何时能再相会?万一天意让我们相逢,我只称你为‘芦中人’,你称我为‘渔丈人’,足以作为标记了。” 伍员于是欣然拜谢,刚走几步,又转身对渔翁说:“倘若后面有追兵到来,不要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