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的问候,随着程九娘往里走身后的议论声能清晰听到:
“不知道和离没,你说好好日子不过,非要和离。”
“和离能咋的,最后嫁人到时候被还不是婆婆挑理,九娘就是想不开......”
“你说,鲁大父母早死,就一个嫁出去的姐姐,那不比我们日子好过?听说前几日还颁布了女子和离新律法,啧啧这九娘没赶上好时候。”
“可不是,遇上我婆婆,日子更没法过了,还是年轻,你瞧着吧,早晚得后悔......”
程九娘与鲁大石打官司和离闹到城里衙门的事早被全村得知,背地早有议论和流言蜚语,虽然村中人都知道鲁大石做派,但是更多是对程九娘非要和离这点抓着不放。
程九娘心中不忿,鲁大石没个丈夫样,难道她合该将就一辈子?
程九娘忍不住回头看,只见一群妇人守着屋门,有的挑菜,有的绣活,时不时关照着身边的几个孩子,聊得都是家长里短的闲事,翻来覆去只有丈夫和孩子。
往日瞧着悠闲轻松的画面,落在此刻九娘眼中,变得十分扎眼。
好像妇人一辈子只能做这些了,即便下地干活不过是帮衬丈夫,何曾有自己的意愿和想法,所有事绕着丈夫和孩子转。
程九娘此刻莫名生出个想法,赔付十两银钱她何不也去如同商贩走街串巷去赚钱?!
九娘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却生出几分心动和兴奋,她的脚步都变得急促。
父亲家就在村东,程九娘母亲早亡,她一直随着父亲生活,和鲁大和离的事,他从一开始就是反对的。
“你个不孝女!总算是回来了!”
院子内传来父亲叫骂声,随后便是一顶草帽扔过来砸到九娘脚上。
程父已年过五十,两鬓斑白了些,脸上有些麻子,身子骨不算好,但骂起人中气还挺足。
“爹,您这是做什么?”程九娘对父亲愤怒的态度并无惧意,弯腰捡起草帽挂回了原位,“已经判了和离了。”
“总算是不白折腾,当初非要和离,我也没劝你,但你一妇人和离也没个收入。”程父面色一松,像是终于尘埃落定一般,语气也不如刚才那般冲,“正好,你这婚事我也说定了,过几日就迎亲来了。”
程九娘面露惊讶,蹙眉看着父亲,“爹!我才和离,你竟这么快就女儿卖了?!”
程父重重拍了一下手边的桌子,嘴角边的面皮抽动了几下,轻呵:“放屁!什么叫卖!你已然嫁过人,不趁着年轻赶紧再找户好的,过两年就成了老姑娘!谁还要你!你指望老子养你一辈子!老子可没那个闲钱!你少给老子闹脾气!你不嫁也得嫁!聘礼已给,日子也定了,那聘金一吊钱,我看说那高辽是穷秀才,都是编瞎话!”
“可是我还欠那鲁大石十吊子钱!那高家岂会乐意!”九娘不赞同这门婚事,起初自己铁心和离,父亲虽然阻止但并不强硬,原是想让她再嫁赚些聘金,不过多久便搭上赖媒婆说亲,迫不及待想要卖了她出去。
“啥!你个不孝的东西竟然背债!”程父一听,瞬间炸了,拍起桌子作势就要打人的架势,“你咋的要还他那么多钱!”
“...新律法颁布,女子和离需要赔付男子十两银钱,那鲁大石已要求我下个月便给他一吊钱。”
程父咬了咬后槽牙,斥责道:“当初让你别和离!你看看!和离还背了一屁股债!老子生你养你这么多年!这债老子可不帮你还!老子没钱!”
九娘对父亲无所作为的态度感到无力,又想到自己因为和离背负债钱,顿时生出几分绝望。
刚刚生出的赚钱念头此刻再次闪过。
如果她手中有自己的钱,根本不需要依靠男人,有钱了,妇人在家中也可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哪怕是去摆摊,她也不至于一辈子指着男人活!
程九娘瞧着自己父亲强横的态度,紧紧握了握拳,轻声道:“不用您!我可以自己去赚钱!”
程父怀疑自己听错了,扯开嗓子又问了一遍:“你说啥?!”
程九娘深吸一口气,态度坚决且语气强硬,已然下定决心,“我要学着那小贩,自己赚钱摆摊!不用您操心我后半辈子。”
啪——
程父手边的茶碗被摔了出去,他眼中充斥着怒火,瞪着程九娘,已然是动了大怒。
程父满是怒容,他哪里能听得自家闺女能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
程九娘却因为将话说出口后,顿感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