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多少也猜到就是这个结果了。”
袁隗拈须长叹,
“光和元年,雌鸡化雄;光和三年,白虹贯日,雒阳地震,百姓死伤无数;
光和五年,黑气十余道环绕宣德殿,持续数日不散,是岁天下大旱,颗粒无收,百姓生灵涂炭,易子而食。
凡此种种异象,非止一端。
今光和七年,正合奇数,故也该当有此异象。
古人云,‘ 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
以此次异象之凶险诡谲,本初说将要亡国还真不是信口雌黄,危言耸听。”
袁基深感惶恐:“若果真如此,那我们袁家该当何去何从呢,叔父大人?”
袁隗皱眉不语,沉思半晌方道:
“今日老夫同杨太尉率百官曾想进宫面圣,计议此事。
不料太史令李弘等人拦住宫门,谎称灾星降世,致使圣上龙体不安,此事明日再议。
百官喧闹多时,终不得进。
杨太尉和张司空皆言此乃亡国之兆,老夫听罢也深有同感。
又听闻张让奉旨单独传召河南尹何进和雒阳令周异入宫,委以权限查办此事,老夫甚是不安。
河南尹和雒阳令经办此等国事向来必要知会司徒府,为何今次老夫在府内等了一个下午都毫无动静,二位贤侄可知这其中隐讳?”
袁基不免有些忧心忡忡:“莫非张让要对我们袁家下手了不成?
历来天显凶兆,国运有厄,朝廷必会归咎于三公重臣身上。
而叔父大人贵为百官之首,首当其冲要承担此责。
今张让违背律制,竟不与司徒府通气,实乃事出反常必有妖。
估计明日早朝那阉人就会蛊惑圣听,以祛灾为由,名正言顺的将叔父大人贬官免职。
到那时局势逆转,我们将处处受制,任人摆布。
因此侄儿建议,今晚我们务须未雨绸缪,想好应对之策,这样才能有备无患啊。”
袁隗微微颔首,扭头看向袁绍:“那你的看法呢本初?”
袁绍细品香茗,微微一笑:“我的看法却是跟大哥恰恰相反。”
袁基:“噢?愿听其详。”
“自‘党锢之祸’以来,朝堂上下几乎没有了我们世族名门的容身之处。
幸赖叔父大人不畏强权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这才保留了我们士族的最后一点颜面。
而后叔父大人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在朝堂之上与这群阉竖虚与委蛇,渐渐放松了他们的警惕,博取了他们的信任,我们才得以将一部分门生故吏,安插进朝廷之中充当耳目。
如今正是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合作愉快的时候,张让那只老狐狸又怎会自断股肱,行此不智之举呢?”
袁基不服:“何以叫自断股肱?如今朝廷三公之位除了司徒乃叔父大人,剩下司空张济为当世大儒,贵为帝师;
太尉杨赐出身弘农杨氏,不止是帝师,还跟我们袁家一样乃‘四世三公’,名门之后。
也就是说三公之位已尽入我们士族之手,张让岂能不如坐针毡,急欲除之而后快。”
“大哥所言甚是,可惜大哥只看清其一,未看清其二。
‘党锢之祸’究其根本,源自于宦官与外戚争权。
先朝‘跋扈将军’梁冀的权势有多大,想必叔父大人记忆犹新。
碰上这样的权臣,试问哪个皇帝能睡得踏实?
故此先帝才会重用宦官夺权,以致其羽翼渐丰。
虽然成功令梁冀授首,却无可避免让这群阉竖乘功而起,一步登天。
自此宦官们尽得皇帝恩宠,势力日趋强大,无人能制。
众所周知,皇权至上。
谁能掌握皇帝,谁就相当于掌握了整个天下,天下之利将予取予求。
先帝驾崩后,当今天子荒淫无度,昏庸无能,较之先帝更加不堪,如今已然彻底沦为宦官手中傀儡。
显而易见,这场外戚与宦官之间的争斗,最终博弈的结果是外戚惨败,宦官完胜。
不过天道有常,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自王美人死后,皇帝心灰意懒,荒废朝政,后宫何皇后乘势崛起,大力扶持家族亲信,如其大哥何进,二哥何苗,侄子何观、何茂等现今俱身居要职,统领兵权。
眼看外戚势力大有死灰复燃,卷土重来之势,宦官们岂能坐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