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祭祀上瘾了。
祂冷漠地敲击着椅子把手,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语调是那么的缓和,就像是在夏日课堂中允许你午休的教授,彬彬有礼、绅士得体。
虽然袁辖跟光元素的时间不长,但他也清楚,眼前这位想怎么做,因此在倒计时结束的时候刽子手没有举起屠刀,那赌徒双目无神地瘫软在地。
“说吧,你对那天使有多少了解?”
“她——
“传说,她是神的一部分。我们家族——外祖父,见过她,可没多久她就死了。我不知道传说的真假。”
青年唇齿发白,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你信奉的是哪位神明?”
“那全都是假的。”青年挣扎着爬了起来,默默地摇了摇头:“我谁都不信。神是不存在得。”
“你外祖父见过天使,而你对它的了解,却是通过某种捕风捉影的渠道?”
“我……父母没有遗言,我真不清楚。”少年颓唐地摇了摇头,佝偻的身躯,似乎被抽走了灵魂。
“起来吧,我恕你无罪。”乌鸦祭祀温和地笑着,目光看向躲在墙壁之后的阿达:“这位先生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马夫并没有走远,就常理而言,他也走不远。
“教授,您还是一如既往得年轻。”阿达得讲述,别开生面,“这就是您给我的礼物吗。”
马夫看过去的方向是苏耀。
恪亲王生了张柔美的容颜,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子,“你如何确定,你在未来见过我?”
“如您所料,他托我给您带来一句话:
“祂之所以将人体和神经系统设计成这样,就是为了让烧伤的感觉成为你能体验到的最剧烈的痛苦。
“当年军队在天空投下燃烧弹,将那后背烧伤的女孩哭泣奔跑在大地上,借助摄影技术和传媒方式,它发挥了可怕的舆论攻势。但是三十年之后,那位照片中的女孩成为了替凶手鼓吹优秀制度的帮凶。
“仇恨,家国,这些虚假的概念并无法让自由的生命做出趋向选择。人活在当下,过去只是注脚,但谁都不能用过去的事情,来阻止自由的生命基于未来而在当下做的决定。
“公爵先生,或许这个称谓并不足以称谓你。
“博士,我明白了你之前对我说的那番话,我也明白了你想表达的意思:
“祂好残忍。祂让人下地狱的方式好残酷。
“道德!该死的道德!
“我和弟弟为什么付不起那阴暗潮湿又狭窄的屋舍房钱?
“我们一家为什么要挨饿?
“是!我们偷窃!我们是邪恶得、没有道德的人,我们不配吃饭,也不配有个干燥的地方睡觉!
“可偷窃是这个世界逼迫我这么去做得!在神创造的世界里,我和弟弟一出生就注定会成为一个吃不饱饭的罪犯!
“而神明呢?祂会因为这些理由,将我们带到地狱!
“各位绅士们,我不喜欢祂!
“我父亲就是故意要把妓女画成神女!要怪,你们就怪我吧。”
阿达义正严辞,那赌徒虚弱的身子流出两行清泪。
乌鸦祭祀铁石心肠。
祂笑,欣赏着两位底层男性卑微的愤怒,以及那可耻的求饶。
一点嚼劲都没有。
“当然,两位先生。我也不喜欢神,就像讨厌战争、地震、鼠疫一样讨厌祂。但我也不喜欢你们,你们不反抗,跟那位恃强凌弱,说要割掉你的鼻子逼你吃下去的那位一样。
“不过,他很聪明,他借助天使的传说让你们去找天使。你们为什么同意了?是因为天使弱小吗?
“你们打心里就不觉得天使存在过,眼下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逃避。
“偷窃?要不这样吧,你们去神殿中帮我偷来神的画像,我就宽恕你们所有的罪行,并给你们一笔能过上有良知生活的钱财。
“怎么样?两位有勇气的绅士们。”
光元素娓娓道来。
苏耀知道,他身上的标签也是一种指引,参与道:
“两位都是贵族,应该很清楚,那位匪徒不敢对你们动手。与其逃走做平民,不如在这座城市里靠祖辈的关系谋生。不过,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了,两位,你们说是吗?”
少年皮笑肉不笑,阴险狡诈,狠戾歹毒,好是一位玩弄人心的主:
“你弟弟就留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