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哀嚎着想要匍匐逃离,却被陈皮一脚踩着了脖子,只要在用一份力小命就没了。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忤逆,欺瞒,而这个管事正正好踩在他的雷点上。陈皮好几次都是想往死里下手,可是这人是宋白芷的。
而宋白芷一直沉默着就这样看着陈皮教训这管事,属于无声的应允。虽然不清楚陈皮为什么忽然暴动,但是管事的行为举止更不对劲。
在陈皮探究询问的目光投过来时,宋白芷看着管事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提供蓝蛇胆的是黑乔寨。”
管事勉强转动自己的头,看着从一开始就坐在轮椅上神色平静的宋白芷,心里打擂鼓声不断。
能够坐到药房管事这位置,他自然知道宋家的规矩。私下也不是也打听过宋白芷不少事,对她的脾性还是知晓一点的。
不过即便有被处置先例,他私下依旧与黑乔寨的确有着倒卖药材的密切的联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自从传消息到这,说主家回来了,而她这些日子找寻这蓝蛇胆。他就隐约觉得不好,只是蓝蛇胆的消息实在散发的太快,根本拦不住。
他本想着装作若无其事的糊弄过去,没想到主家身后还跟了一个煞神。
眼见陈皮准备动手,管事的忙不迭哭喊:“对!!主家!!我真的没想和黑乔寨联系啊!!这都是为了替您找药啊!”
宋白芷思索着说:“那看来是我底下的人误会你了。”
外头的风实在有些冷,刚一开口,连带着最后一丝热气也被吹散。只剩下一句清冷的声音,一道融入这凛冽的风中。
宋白芷将目光落在陈皮的脚上,意思明显不过。
陈皮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白芷,就好像她吃错药一样,竟然要他放过这个管事?!他的目光再次从那逃过一劫而感到庆幸的管事脸上扫过,然后看向宋白芷,忽然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眼见宋白芷皱起了眉,陈皮黑着脸站到了一边,一副我就等着看你后悔吧的表情。让宋白芷心中有些好笑。
如果昨天猜想是真的,她或许明白自己过去为什么会和他有牵扯了。这个人有点小聪明,虽然大多地方是一根筋,但心思都在脸上,不难懂。
除了要提防有朝一日闹崩,他哪天会当面给你一刀,别的倒是不用担心。比那几个老谋深算的要好处理多了。
那管事的麻溜站起来,擦了擦糊了满脸的血泪,也管不上有些跛的脚连忙示意后面跟随的伙计上来拿行李。
宋白芷无视了陈皮难看的脸色,示意他推轮椅,随后对管事的说:“带路吧。”
“是是是是!…您请…。”
…
宋氏药行,秦淮分行
和记忆中的一样,街道两旁种满了高大挺拔的梧桐树,它们的树干粗壮有力,却枯叶叠盖。此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显得有些街道寂寥和萧条。
百姓们的穿着比起六年前更是不同,路人女子皆多为旗袍,亦或是蕾丝洋装,偶尔穿插着天蓝色袄子的女学生抱着报纸正在宣传些什么。
而男子穿着多为长衫,西装,偶尔路过几个和陈皮穿着类似的伙夫,偷偷打量着她们一行人。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年纪不大,走近了才完全看清。她脖颈戴着纯白的兔绒围脖,穿着一身考究而又繁复的近晚清袄裙,腿上盖着厚重的毯子,手中捧着掐丝镂空暖手炉路过时还能闻到淡雅的香气。
正有人想要细看,就对上了她那没有丝毫稚气的锐利目光,就像是被蛇蝎盯上了一样。着急忙慌想要挪开视线,就发觉那小姑娘身后的男人眼神更为骇人,简直是一尊煞神。
前面下了轿车,就是管事伙计开道,穿着又如此考究,身后还跟了五个打手,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这姑娘只怕是秦淮南边的。
如果说秦淮哪里没有变,那就是秦淮河。它依旧分割着城中南北,南城以雅正自居,拒绝与北城腌臜着名之地搭建桥梁。贵贱分明的犹如天堑。
管事的带着他们在药行弄街七拐八拐,才走到最沿河岸的宋家药行正道上。在众药童看到管事的一身伤,还得当孙子时,神情各异,更多窃喜。
管事捂着自己的胳膊,笑吟吟的说:“当家的,稍等一会,底下人已经去通传了,他们人马上就到。”
宋白芷笑容温柔的说:“这一路上辛苦你了,寻找蓝蛇胆也不容易吧,让我想想送你些什么。”
陈皮看着她的笑容,往事重叠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