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妙连忙跟上,在老太太一旁虚扶着,她谨记着长兄的话,少说话,果然她们也没再为难她。
她一路上跟随着,她们拜佛她便跟着拜,她们上香她便也恭敬地作揖上香。
直到跪在一座法相庄严的观音像前,她们让她虔诚跪好其他别管,接着耳边响起悠扬深远的诵经声。
她低头跪着,余光里瞧见有穿着僧袍罗汉鞋的和尚从身前走过,如此反复直至一道高深莫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佛法无边,观音大士亲临,施主的心愿必能达成。”
许清妙没有动作,站在一旁的老太太和王氏虔诚而欣喜地回道:“多谢菩萨保佑,许家诚心祈福定为菩萨塑金身传佛法。”
接下来的事情,许清妙没有了参与感,全程皆是老太太在向大和尚问佛经。
等到最后结束,一根红线串着一尊小巧的玉菩萨戴在了她脖子上。
大和尚光可鉴人的脑袋上闪烁着慈悲的神光:“女施主是有福之人,很快便会心想事成。”
许清妙僵硬着回了礼,跪拜菩萨后出了寺院。
她恍恍惚惚满脑子都是心想事成这句箴言。
如果今日之前的那个许清妙心里也期盼早日有孕,那她必然不能很快心想事成。
这不准。
可再一想,自己“昨日”在祠堂外无意间许的那个愿望,恐怕真是“心想事成了。”
*
“昨日”的许清妙做梦也想不到,她能离奇地来到三年后,那时候最让她担忧的事情是定亲成婚。
在大雍朝,女子嫁人犹如二次投胎,一旦所托非人余生皆是苦楚。
所幸许家有许家的规矩,女郎从十五及笄开始相看,等到十六十七才会正式成婚,这在女子普遍及笄成婚的大雍朝算是晚婚。
许清妙由衷感激祖父的智慧,他老人家为官之余修道法习医理,深知女子过早成婚孕育子嗣的凶险。
但再怎么拖,她也已经及笄,相看人家已成必然。
本来相看得有条不紊,可一通从京里传回的喜讯令她的婚事火速敲定。
她的堂兄,许家的嫡长孙许恪,以十八岁少年之姿在集英殿上被圣人钦点为状元郎,朝野震惊。
古来状元多壮年,如此少年状元郎少之又少,抬匾送喜的官差还没到许家老宅,慕名而来说亲事的却纷沓而至。
长兄的婚事不能草率,祖父发了话,一切等他回家后再商议。
自然那些心里有谱或者家里没有适婚女儿的人家,便将目光投向了正在相看人家的许清妙,许家三房嫡出女郎、状元郎的堂妹,同样可以与许家拉近关系。
许清妙的婚事就这般莫名其妙地定下了,对方是四品京官大理寺少卿胡汇中的嫡子,门第家世都相匹配,甚至许清妙还有些高攀,毕竟她的父亲还只是个五品给事中。
许家人对这门婚事很满意,胡家门风清正,胡少卿更是为人刚正不阿、能谋善断,只那嫡子胡庆堂年龄大了些,今年二十有三。
这般年纪的世家公子几乎都已知晓人事,他自然有几个通房丫头,胡家为了以示诚意并无隐瞒,甚至承诺定下亲后将通房丫头都发卖了。
如此,这门亲事可称得上良缘。
可许清妙得知后,心里还是不痛快,她不想嫁给一个大自己八岁还有过几任通房的公子哥。
这样的想法,她是不敢透露半点,埋在心里却愈加煎熬。
许清妙试图说服自己,诗书传家的祖父也会默认祖母为兄弟们安排教导人事的通房丫头,她理应习以为常。
可脑海里不期然想起长兄许恪,他是唯一一个敢拒绝祖母所赐,将祖母赐给他的通房丫头退回的。
她犹记得自己去给祖母请安时无意间看到那一幕。
孤雁一般的少年跪在老太太身前:“孙儿一心读书,不愿将精力分散别处,何况这般行事难免有辱正妻,孙儿娶亲前不会有任何女子。”
言之灼灼,铿锵有力。
老太太意外地欣然同意。
那也是许清妙第一次见识到温和有礼的长兄,强势坚定的一面,更知道原来这世间是有男子愿意婚前为正妻守贞的。
往后的岁月里,许清妙一直偷偷期望能有一位如长兄般坚定守己的夫君来迎娶她。
偶尔,她也会暗暗遗憾,为何她和长兄生在了一家。
少女的奇思异想如诗如画。
可现实却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