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
“侯爷派人回话,说皇上留他一起用膳,这时辰能回来的,大概是在路上了。”
江谈夙猛然转身,催促:“快替我穿衣,我要去迎我爹爹。”
文霁诶了一声,忙招呼门外伺候的婢女一起进来帮忙。
待梳妆完,江谈夙飞奔出闺房,绕过莲池与假山,直直往前宅的大门跑。跑到半路,她喘着气刹住脚,回首等文霁追上来。
文霁提着裙裾,着急道:“担心裙子……裙子绊脚……摔了……”
江谈夙等不及她平复呼吸,问:“偃枉然今天当值吗?”
“谁?”
“偃枉然。”
文霁瞪大双眼:“府里何时有这个人?”
江谈夙也瞪大双眼:“侍卫队长,偃枉然。”
“侍卫队长不是李育吗?”
江谈夙愣住,问:“所以,你从不认识一个叫偃枉然的人,也从来没有一个叫偃枉然的人来过府里?”
文霁这下脸都吓白了,带着哭腔说:“我的姑奶奶,你别吓我啊……”
她重生了,可偃枉然依旧好好地在另一个世界活着?
这个世界还有偃枉然这个人吗?若没有……
江谈夙心里漏了个洞,怅然若失。
“你怎么这么不经吓?”江谈夙回神,故意逗笑:“我就是无端想起,多问了一句而已。”
“哦,那当真没有你想起的这个人。”
江谈夙压下纷繁思绪,眼下没什么比见她爹活着更重要的事了。
她刚跑到大门口,江展祺的马车正好也停下,江展祺从车上下来,迎面便见江谈夙跳下台阶,飞至他跟前,神情激动,嘴巴一张一合,像一条不住吐气的鱼儿。
江展祺教训的话还没说出口,江谈夙呜哇一啼,握住他手臂,哭得昏天黑地。
江谈夙自小没娘,十岁前是个爱哭丫头,十岁后是个骄横小姐,江展祺已经很久没见过她哭了,今日这一哭倒稀奇。他上上下下打量,没见到她身上磕到碰到,也不像生病,便放下心,沉声问:“你哭什么?”
江谈夙情绪一溃千里,泛滥成灾,答他:“你回来了,我高兴才哭。”
“你分明哭得像我回不来了。”江展祺将她手拉下来,迈进府里,回头看江谈夙亦步亦趋,皱眉:“去梳洗梳洗,再来书房找我,我有要紧事与你说。”
江谈夙这才收住哭声,想起江展祺要说的要紧事是什么。
她抽过文霁手里的帕子,抹了抹脸,淡定道:“我这就去书房等你。”
江展祺微微提眉,有些吃惊,不过仍是先去换下朝服。
书房内,江展祺入门第一眼便见到江谈夙正举着他从塞北买回来的剑,剑鞘有神鸟纹,她对着神鸟出神。
“以前让你学武,你嫌累,怎么如今对兵器感兴趣?”
江谈夙归剑入鞘,把椅子让给江展祺,说:“以前我少不更事,现在才懂人既要自保,也要保住重要的人。”
江展祺坐下,江谈夙瞥见他的白发,又瞥见他瘦削的后脊背,如果他知道为之奉献的王朝即将倾塌,他也将惨死在前朝的残垣中,会不会就不这么卖命了呢?
不会的。
江谈夙低声笑了笑,江展祺是天下公卿典范,他早已不代表他自己,他代表着某种精神。
“我问你,你当真不想嫁给温赤北的儿子?温将军满门忠烈,温将军的儿子已官至骠骑府校尉,前途无量。我见过他,学识不错,品性端直,相貌堂堂,足以匹配上你。”
“我不想。”江谈夙很直白地拒绝这门婚事,“任他再好,非我心之所属。”
江展祺刚要质问她心之所属哪个野小子?却听江谈夙极认真的说:“我要像爹一样为国尽忠。”
这话江谈夙自己听了都假。但她硬着头皮继续大声道:“本朝女子可为官,虽是管些织造、庵尼的事,但我相信凭我才情定能在其中做出些成就。”
江展祺眯起眼,不相信道:“是不是惹祸了?”
江谈夙忙摆头:“就是昨儿和皇后多聊了两句,她恰巧提起大朔是块完璧,却仍略有瑕疵。一些细小地方灵气匮乏,崇武轻法,是邪祟异教盘踞之地。圣上有意要派灵根慧种前往辅助地方官吏,涤荡风气,以充盈大朔国运。”
“皇后的一番话一直在我脑中盘旋,我想爹爹你是大朔宰辅,那我也不能再耽于享乐,需砥砺奋进,向爹爹看齐。”
江谈夙一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