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质问,一点?儿不觉得这算是个威胁。“皇后娘娘自己的一条命都难保,还有?闲心?思去管旁人的死活?这后宫之中,娘娘不知道?的事儿可多着呢……”
与方才往庾思晚跟前?凑时候的调戏神色不同,此刻刘聪一步步地往庾皇后的面前?走去,让众人觉着他像是每一步都轻浮又羞辱地踩在皇家的颜面上,偏又因着脖颈上的剑刃,只能生生忍受下?来。
刘聪缓步踏上了台阶,俯身看着那坐着的人儿。“娘娘最是不能容忍后宫纷乱的事儿,哪怕娘娘自己心?里?也是清楚,它们只是没在娘娘的眼皮下?被瞧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今日我将这层窗纸捅破,娘娘,感觉如何呀?”
他那双眼锐利似鹰,刺得人心?里?十分不舒服。一柄长剑亦是抵在了庾皇后的脖颈上,她却像是一点?儿没察觉似的,只是仰着头,毫不畏惧地对上刘聪蔑视的眼。
“本宫先?是颍川庾氏的女儿,再?是陛下?的皇后,最后才是一国之母。”
“颍川庾氏百年将门之后,本宫绝不允许做出有?违大晋伦理之事,绝不被奸人欺凌!”
未央宫后面的偏殿传出一声凄惨的尖叫,刘聪瞬间变了脸,手里?握着的长剑复又往庾皇后的脖颈里?压,细细密密的血珠缀在雪白?的肌肤上,饶是他这样一个喜爱折磨□□以作欣赏的人,这会儿也没了那份心?情。“你对晚娘做了什么?”
庾皇后被逼着高高仰起头,染上些与他一般无二?的疯狂。“端妃做出了这般有?辱皇家颜面,有?辱我颍川庾氏门楣之事,自然不配继续活着。”
门外很快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是个宫中传信的侍卫,入了未央宫的大殿,却并未同坐在主位上的庾皇后跪礼,反倒是直直往刘聪的脚下?冲过来,匍匐在地上。“大人,端妃娘娘她,殁了。”
刘聪明显一愣神,手里?握着的长剑似是也跟着抖了抖。
庾皇后见此,笑?得嘲讽。“你偷陛下?的妃嫔,竟也配谈真情?”
“闭嘴!”
刘聪显然是被激怒了,重重的一巴掌便?扇在了庾皇后的脸上,原以为能作威慑作用,却听?那稳稳坐在主位上的人儿笑?得是愈发疯狂。“匈奴人就是匈奴人,只知道?蛮横抢掠,即便?是入了我大晋的国土,一样也成不了气候。”
“你们匈奴人不是最看重气运了吗,觉着老天爷的气运都是往北飘,你们才该是这天下?的君主。”
她忽得站起了身,指尖轻轻捏着锋利的剑身。“那本宫便?用鲜血烙下?诅咒,匈奴人侵占我大晋疆域一日,你们的王便?夜夜梦魇一日,终将死于兄弟自残的兵刃之下?,生生世世都要受着天道?的惩罚!”
她握着那剑刃,不等刘聪反应过来,便?快速地对着自己的脖颈划了过去。刘聪似乎是从未见过这样疯的女人,一边连声道?着晦气,一边飞快的往一旁退去。
鲜血洒了一地,庾皇后觉得眼前?只剩下?了满满一片红,喘不过气来。脑中有?些混沌,却好像心?里?还有?什么东西自己放不下?,跌坐在地上,靠着意?志力强撑着往那群官眷里?面望着。
她好像听?见了有?人在痛哭,在尖叫。
她想起来了,是她最宝贝的那个表妹。
她生得什么样子来着?
她好像有?些不记得了。
她伸出手,想往那哭喊声的方向够,却觉得好累啊,连抬起眼皮的力道?都快没了。
“连琢……”
她最后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笑?了笑?,一如以往那样温柔。
在她的心?里?,本能地浮出了几句话,似乎自己曾经反复念了无数遍那样熟悉。
连琢别哭。
连琢是块璞玉,这些都是磨砺,连琢不必将她们放在心?上。
连琢是世界上最最好的女郎。
护玉金墉(二)
金墉城有着华丽又响亮的名头, 四方的岩墙将时辰全?都?遮蔽住,让人连现在外面是白日还是夜里都?分不清。
到底是关押贵人们的处所?,入眼所及之处虽是满满地铺着枯黄的稻草, 却也十分符合这“金墉城”三个字儿。打造这金玉牢笼的人在墙上镶着些夜明珠作光亮,亦或是琼脂油膏点了长明灯, 可那灯座却又雕刻地粗糙。
就?和这一整座洛阳城一样, 铺张, 奢靡, 却又让世人觉着是崇尚归简。
耳边声声的呜咽终于将韵文唤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