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如虹的白波军深入官兵军阵,低落的并州军死伤惨重。若是将校们未有你来我往的装
腔作势,吕布早些来援只怕会少死千余人。军情如火,其实谁都清楚。
不过谁又在乎呢?
底层军兵,想招多少有多少。
……
“南北两军还有多远?”
“禀将军,片刻便能抵达。”
简易高台上,王耀紧盯前方战况。
他本阵兵马不少,即便凭借一己之力也完全可以抵挡住贼军。不断催促两面围来,完全是为了一口气全歼贼军。
在五千并州兵组成的战线后方,还有鲜于辅的五千幽州步卒。高台之下,高顺的陷阵营和一千农人军士也是严阵以待。一路得到无数资助,陷阵营已经不是装备精良了,完全是武装到了牙齿。
而在信都招募的一千难民步卒,如今也是人手札甲。这些百战精锐,打些衣不蔽体的贼寇,能做到以一当十。
更别提高台后方的一千精骑了。
若不是为了保存实力,王耀大可以依托本阵兵力直接硬碰硬。此刻南北两面的西凉铁骑和并州军正在火速赶来,他自然是稳坐泰山,心中丝毫不惧。
“这胡才倒是条汉子。”
与王耀共观战局的董卓叹息一声,缓缓道:“若不是遇上咱们,他还真有可能成事,可惜了,今日白波必定覆灭。”
颔首赞同,遥望那不断鼓舞士气、杀得浑身是血的贼将,王耀眸中闪过一丝惋惜。他对待这些出身黄巾的反贼,并没有土生土长的汉臣这般厌恶。
既不存在先天的反感,也就可以
换位思考。皇帝昏聩,阉党宦官玩弄朝堂,朝令夕改,世家大族鱼肉乡里。
且不提这些,光就是土地兼并致使赋税愈渐繁苛,农民就已经没有活路。
揭竿起义抗击暴政,他们何错之有?不过是出身在贵族世家,就是他王耀,若是运气不好穿越到农人身上,怕也只有跟着黄巾谋事了。眼下镇压‘贼寇’,纯粹是屁股决定脑袋,立场问题罢。
“传我将令,州军再坚持半刻便可以撤下,由幽州军接替阵列。”
“弓手也该休息好了,叫他们放箭掩护并州军御敌。唤子龙将军一声,让骑军上前做好突击准备,南北援军抵达……”
“便一齐反攻。”
“喏!”
道出一连串军令,王耀面无表情,继续倚墙观望。寒风掠过高台,刮得他的淡紫大氅左右摇摆,也叫他心更加冷冽。
大纛赤红,旗穗之间吊挂的银铃叮叮当当,有些扰人。此刻两军相接,偌大个战场上每一次眨眼都会新生数百条亡魂,无论官军贼军,都是些苦命人。
呐喊接连不绝,不少竟是声嘶力竭。有的嚎黄天在上,有的吼天子庇佑,乍一看仿佛两种信仰对碰于此,可细细观去,其心皆不诚。
不过是面临死亡,兵卒们给自己强找的寄托罢。无论是那虚无缥缈的黄天,还是安坐宫阙与女姬裸身逐戏的汉帝,都不会降下武运,更不会在意他们。
乌云密布,寒风好似卷得更萧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