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之事?何事?”
“王豫州上奏陛下的事。”
听闻此话,王耀内心咯噔一下提了起来。王允终究还是检举张让了,局势也顿时复杂起来。自己作为王允堂侄,倘若对此事不管不顾,实在有违人情。
可参与其中,这大半年的努力就全部白费。眼下刘宏未死宦官势大,与之交锋实在愚蠢至极,可也不能坐视不管。
王允还真不是个安分的主。
“什么!?”
“我堂伯上奏陛下?且细细说来。”
尽管大概清楚事情的脉络走向,王耀还是表现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
鲍信见状叹息,低声道:“卑职有表弟在宫中担任御前侍卫,消息也是他传来的,说是王刺史与皇甫公合力镇压豫州黄巾后,在受降过程中搜到一封密信,正是十常侍之首张让的门客所写。”
“信中涉及黄巾賊的一些内容,您堂伯就怀疑张让与逆贼私通,一番追查后把所有细节全部揭发公示,还写成奏折上书陛下。皇帝大惊,召张让入宫指责……我表弟说张让脸都吓得惨白了。”
“若不是磕头如捣蒜,巧语乱真假,怕是要被直接斩首、株连九族。”
王耀闻言眉头紧皱,要是皇帝圣明,那王允还真没错,以雷霆之势直接将阉党连根拔起,便再无后患。
然而汉灵帝是妥妥的昏君,写封奏折就想扳倒宦官,闹着玩呢?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张让没死,王允算是玩完了。起码在中央朝堂重新洗牌之前,权力中枢是没有王允的席位了。
“唉”
没得到王耀回话,鲍信再次叹息,全当自己的消息太过骇人,主家一时还无法接受。想想也正常,王允贵为豫州刺史兼帯侍御史,是王家官位最高的领军人物。扛旗的快倒了,对王耀的冲击……
不可谓不大。
还是期望主家振作,不要因此乱了心智。
“陛下被张让花言巧语所迷惑,认定其无罪不予追究。现在张让顺利脱罪,自然对您堂伯心怀愤恨,肯
定一门心思想要伺机报复,请主家做好万全准备!”
“嗯。”
轻轻颔首,王耀看着路旁的风景,若有所思道:“允诚,依你所见。”
“本伯该当如何?”
“置身事外,暂避锋芒。”
鲍信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想来这个问题他早已预想过很多遍。
望了眼渐暗的天空,鲍信感到有些寒冷,他裹紧衣袍、缓缓道:“在陛下多年有意无意的偏袒下,宦官作威作福,朝中上下全都畏惧阉党权势、不敢与之争锋。这个时候去检举张让,毫无疑问将孤立无援,虽人人敬佩王刺史勇毅……”
“但人人也畏惧阉賊淫威而不敢发声支援,如此即便伯爷参与其中,您堂伯依旧是独木难支。对大局无有改观还会使您反受其害,不如权且暂避锋芒。”
“待到时机成熟,阉党人人得以诛杀之际,再报仇雪恨也不算迟。”
王耀闻言沉默,尽管他心中早已是这般打算,但绝不能流露出来。
族中给自己赐字的长辈有难,小辈不闻不问也就算了,可要还主动表露出不想插手,传出去就影响名望了。
沉默是金,此刻他也只能沉默。
见主家无有回应,鲍信不再多言。想世道黑暗,检举奸佞的忠良竟孤立无援,时刻还要提防被报复暗算,他就感到深深无奈与心寒,皇家近侍与逆贼通信……
王允上奏还奏错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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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煤炭?”
内院小屋中,鲍信双眼圆睁,紧紧盯着缓慢燃烧的蜂窝煤,满面诧异。
不是他没见过世面,只是这玩意太过古怪,乌漆麻黑像是煤炭,可却是规整的圆饼形状,上边还有一堆孔洞。
嗯,烧起来也与煤炭不同,寻常的煤块周身附有火焰,熊熊燃烧。
然而这黑圆饼虽然外侧也有焰火,但只是丝丝缕缕的涟漪状,仿如溢散出来的般,主要的火光还是在孔洞中。
这是为何?
此物甚是奇怪,前所未闻。
“这是蜂窝煤,由煤块加黄泥制成,
其中煤的含量只有一半,可燃烧的时间只比同等大小的煤块要短一小点。”
见鲍信还是有些迷糊,王耀示意侍从将同规格的煤块与蜂窝煤依次递给鲍信。后者刚开始还不明其意,待两种煤都过了一道手,神情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