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就发生变化。
“此煤竟然如此轻盈!?”
“那岂不是可以……”
凝视小屋中央燃烧的煤块,鲍信陷入沉思。大汉地大物博,资源就没匮乏过,煤矿多得不行各地都有,此物在生产地贱如石块,根本就不值几个钱。
之所以无法取代木柴、被民间广泛使用,问题全出在重量上。煤不值钱,但运输耗费的人力畜力就值钱了,低廉的价钱翻上十几倍也就变得昂贵起来。
平民百姓,除了旁边就有煤矿的,基本都还是选择购买木柴来使用。
尽管煤块烧起来比木柴更暖和,但对于底层而言,价钱才是决定因素。
这蜂窝煤非常轻盈,还只有五成煤其余都是不要钱的黄泥,且能持久燃烧……
意味着什么?
“伯爷,此煤能否烧水造饭?”
“当然。”
见鲍信越来越精神,王耀笑了笑,上前几步一边烤火一边开口:“瞧见上边的孔洞了么?因为有孔洞,蜂窝煤燃烧起来比寻常煤块更加充分,足够日常需求,不过这样直接燃烧还是太浪费了。”
“只有配上专门的炉子,才能烧得长久,未必就比原煤烧得短。”
听到还有配套的炉子,鲍信彻底确信了,主家绝对在这上面下了很大的功夫。可这意欲何为?不管什么煤,烧起来都有点呛,世家大族还是用木柴。
而平民没什么钱,就算将蜂窝煤的成本压缩到极限,受众是低层也还是赚不到几个钱。主家名传四海贵为县伯,想经商搞点马匹香料、食盐铁器不更好么?何苦花这么多心思在煤块上边?
似是察觉到下属的心声,王耀摇头不语。他耳闻煤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爆响,眼望翻滚跃动的橘黄火焰,由心而感、
由心而叹:“允诚,你见过白骨,可你见过漫山遍野的饿殍么?我见过。”
顿了顿,王耀喉结微微蠕动。
“时逢四月黄巾猖獗,我领乡勇出并州卫汉室,行至冀州只见一片乱象。”
“流民,到处都是流民。”
鲍信闻言神情一怔,心绪也随之低落起来。泰山虽接连多地,常有賊寇入境侵扰,但相比于黄巾魁首张角所在的冀州,那怎么都要好上许多。本地民众谈不上安居乐业,起码也没流离失所。
不过他是个感性的人,没有亲眼见过王耀描绘的场景,但不妨碍他想象。
他能感同身受。
“面黄肌瘦,真就皮包骨头!他们杵着拐棍,端着破碗,几千人几千人的向你行来……允诚,你知道这种感受么?”
“冀州土地兼并本就严重,这几年又天情不利粮食歉收,可赋税却日益繁重,百姓早就被逼得快活不下去,又遇上黄巾賊乱……逃,只有不断的逃,躲避賊兵无休止的劫掠搜刮,可官军呢?”
“更要躲。”
“贼来如梳,兵来如篦。”
“官来如剃。”
说到这,王耀本以为自己会愤怒,然而他没有。这些卑劣至极的事,尽管光是说起来就会令胸口发闷,但却无法使他情绪产生什么波动,只因早已司空见惯。
但这种情绪没有变化、身躯却不自禁震颤的感觉,更叫人难受。
“皇帝调南军北军镇压叛乱,钱粮却没拨多少,粮草不够怎么办?”
“无非就地自取。”
一席话道出,莫说是宽厚爱人的鲍信攥紧了双拳,便是旁边侍候的仆从们都心神激荡。就地自取?太文雅了。
说白了就是明抢。
可怜当地百姓,既要躲避凶狠嗜杀的賊匪,又要提防全副武装的官军。
賊视他们为绵羊,官视他们为鱼肉,誰都想吸他们的骨髓,将他们榨干,这如何活得下去?流民又怎可能不多?
他们双眼无神,因为泪早就流干了。
漫无目的的游荡一段时间,瘦骨嶙峋的躯
体再无力支撑、轰然倒塌之际,他们会不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死时是帯着悲苦凄凉,还是释然解脱的笑?
没人知道。
“大势所趋非个人能挽,本伯做不到普渡众生也没那本事,只能在空暇之余为贫苦做点事。不求多大效用,只求问心无愧。此煤制法来源无需多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在凛冽寒冬……”
“庇得一二贫民不被冻毙。”
“那就够了。”
蜂窝煤很成功,但王耀检视完也没有感到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