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郊发生的情形何进并不知情,或者就算知情也毫不在意。在他眼中董卓从来不是一个需要防范的对象,若非如此从一开始他就不会召集对方入京。
西凉虎狼?不过是以讹传讹罢。
或许凉州军确实战力出众,却远远不如传说中那般强大。
敗绩远远高过胜绩的董卓也绝不是一个英明的统帅,但凡读过两本书都知道残暴的统治永远无法长久,唯有厚德载物方能屹立不倒。董卓连自己治下的百姓都能劫掠,蠢到这个地步绝非强劲的对手。
故此当初召集外将,何进没有选择好名在外的刘表刘虞,而是直接认定了董卓这个声名狼藉的边地大员。
很是巧合,何进与董卓一般,都认为对方是愚不可及的蠢货。
此刻卯时,旭日东升,光耀大地。
绵绵烟雨笼罩在雒阳上空,连带着将日光都减弱了许多。
何进身披赤红色大将军常袍,骑跨骏马驰骋在官道上,望着已经依稀可见的皇宫,他胸中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悸。
妹妹为何会如此急切的要见自己,甚至还让侍从传来那等狠话?
他何进哪里专权独断了,又怎么就说到回宛县去重操旧业?这到底是哪跟哪,何进着实有些迷茫。
难道是因为宦官?不能罢!一群腌臜的阉人,就是全给杀了又能叫妹妹如此生气?左右不过外人,哪里比得上血脉相连的亲眷?可除了阉党,还能有什么事?
虽然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至亲,但何进始终认为自己和妹妹是最亲的家人,毕竟兄妹二人的父亲都是何真,不像那何苗乃是舞阳君与前夫所生的外家人。
一想到这,何进就感到气闷。
何苗是什么东西,也配拿来和自己做比较?又不是父亲亲生的子嗣,还成天游手好闲和一群阉宦厮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
是张让的私生子,这样一个废物如何能当外戚之首?妹妹居然说不止有自己这一个兄弟,他走了还有何苗挑大梁?
呸,何苗是个什么东西!
暗啐一口,何进神情愈渐难看起来。
不大的马队迅速前行,很快便来到皇宫门口。
何进刚刚下马,脸色却顿时铁青起来,只因为他在那宽厚奢华的宫门旁瞅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张让,赵忠!
果然是他们在捣鬼!
“尔等阉竖已被尽数罢职,为何还敢立于宫阙!?”
“大将军勿急,此乃太后之令,叫我等立马官复原职,小的们不敢不从啊!”
张让满脸堆笑,迎上前来:“大将军为何非要逼死我等不可呢?众常侍都已经交出权柄,收拾好行装准备告老还乡,您先前在府上都宽恕了我等,为何要出尔反尔?”
何进闻言气势一弱,一时间竟不知该当如何应答。
张让说的不错,这事本来都告一段落了,是他又翻出来算账。
但他也没办法,誰叫董卓那厮死皮赖脸的抗令不遵,非要赶来京都除奸。不把除奸这个理由消除,只怕对方会一直死缠到底。
自己手握重兵倒也不怕董卓,主要是人是自己喊来的,能不起冲突自然最好。真打起来就算能轻松镇压,造成的破坏与损失肯定都要算到他何进头上,这毫无疑问会影响威望。
相比西凉军,阉党要好对付多了。
“哼,国家大事,岂容我一人专权独断!本将军是宽赦了你等,但朝堂诸公没有!”
厚着脸皮,何进冷冷开口。
张让见状没再多说,只是暗自叹息一声,便让开了道路。
“大将军请,太后急着见您。”
“还用尔等多说?”
理亏的何进脸皮燥红,反而再不顾及形象。
他手指张让赵忠,怒道:“尔等阉佞祸乱国家,成日只知
搞些腌臜的手段,眼下竟是敢离间本将军与太后之间的血脉亲情,真是株连九族也不为过!”
一众宦官闻言不语,他们看了看何进身后的披甲近卫,终还是默然的低垂下脑袋。
何进见状也不多说,在嘴上赢下一筹叫他大为畅快,心中的沉闷也顿时疏散去许多。
只见他猛然拂袖,冷哼一声便朝宫里行去。
看到这一幕宦官们对视一眼,都从同僚的眸中瞧见了冰冷寒意。他们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紧随着何进入了宫。
一行人步入宫内,厚实的宫门缓缓闭合,让外界再也瞧不见内里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