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强隐匿人口不是新鲜事,相反这是一种相当普遍的现状,世族们在兼并了大批土地之后想要讲效益最大化,自然要收拢与之对应的耕种农奴。
然而汉制虽容许奴隶的存在,可奴隶的主人却要为此付出极其高昂的费用。为节省这笔开支,就跟隐匿田地不必上赋一般,将奴隶佃户隐藏起来不登记在册,已然成为大家都在用的手段。
然而用归用却要收敛,毕竟隐匿人口必将影响地方官府的财政收入,一般来说一家县豪也就隐匿千余下人,如此影响不大官府也不会深究。
但青州的世族未免就有些胆大包天,不过十二家县豪就敢隐匿十七万人,相当于每家都坐拥下仆万余人。乡间百姓都沦为了豪族的奴隶,这对官府财政的影响何其之大?见一叶而知秋,青州世族能坐拥这么多隶臣,平日那不是钻空心思为祸乡里、拼了命的摧残农人?毕竟若不是当自由民都活不下去了,誰又甘愿卑躬屈膝做别人的奴隶下人?
二十万亩被兼并的土地非常惊人,而它们大抵就来自于这十七万农奴,这是多么深重的罪孽?农人们的血泪只怕都要流干了。在世族的操弄下他们被迫将祖田卖给前者,最后甚至就连自身都沦为了对方的奴隶!
“唉。”
忍不住轻叹一声,一时间田丰心中感慨万千,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些理解主公为何要跟世族干到底了。这个群体固然有贤良,但大多却都是狼心狗肺的巨恶,若不强硬整顿,祸乱永远都不可能断绝。
“满伯宁,真乃国之干城也!”
“若一众臣子皆如伯宁,天下何患不平?本候也再无有忧虑了。”
因为青州世族的猖狂而愤怒,又因为满宠的出色表现而欣喜,王耀的怒气逐渐消退而去,嘴角也微微上扬起来。暴露在明面上的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潜藏在暗里的问题。有满宠这等能人在全力整治,还有高顺在旁坐镇协助,想来青州的
种种混乱很快便会消散。
就眼下看来,自己先前还是低估满宠了。本以为崔琰手段已经够硬核,誰曾想对方与这满伯宁相比,那完全就不是一个重量级。
从加强戒令到昨日公示人事变动不过短短十几天,除却并州之外其余三大州的监察府都各有所获。杨沛喜爱走访,专挑权势最大者整肃。崔琰较为偏向抓典型,每个郡都会搜出一个最不检点的豪族用来杀鸡儆猴。而满宠就猛太多,不论大的小的罪状是轻还是重,反正听到风声就去严查到底,有证据就直接动手。
这种全面打击的成效又岂是前两种方式可以比拟?就像这平原郡的世族已经算是被连根拔起,即便有几家侥幸没被问罪的漏网之鱼,也就大猫小猫两三只,势单力薄下瑟瑟发抖,大抵很快就会全面降服派人过来请罪,再掀不起半点波澜。
“元皓,让你久等了。”
一时神情大悦,王耀抬头望向静坐已久的田丰,见对方听闻这一系列事件后满是感慨的模样,王耀的心情与对田丰的感官也都在同一时间变好起来。
看来田丰在道德这块还是过关的,不会太因为出身而偏向世族、甚至到罔顾事实的地步,如此也就足够了。
“昨夜看了元皓发来的信,你的心意本侯已然知晓,不过是你多虑了。”
“像先生这样的贤才,只要安分守己忠于职责,又岂可能得不到重用?”
话刚出口,王耀双眼一眯,话音中意味莫测道:“听说正南和则注兄都已经愤然返乡?这又是何必呢?正如半月前我跟数万青壮所言一般,世族本没有罪,但到了今天,像你田家这等与民秋毫无犯的世族已是凤毛麟角,大多豪强都视民众为鱼肉,这是每个人都能看见的事实。”
“本候要办世族,要尽可能公平化选官制度,都已经是下定决心了的,审配沮授作为我一手提拔起来重用的要员,此情此景下不坚定的追随本候,反而还公开不支持选官新制,这叫我如何再重用他们?本想他们来认错也就算了,这赌气之下归回乡里是什么意思?”
“还要本候去请他们回
来做官?”
田丰闻言苦笑摇头,此刻他很庆幸,庆幸自己没像审配沮授那般选择归乡。有些时候拿捏摆姿态能够提升身价,可又有些时候会适得其反,眼下便是那后者。
可惜沮授审配也算贤才智士,不过因为此事,只怕要永不得重用了。
“对了元皓,关于都护府之事本侯还未与你商议过,你可有见解?”
听王耀问询,田丰不假思索道:“回主家,职下对此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