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有三十六方渠帅,数百万徒众,规模庞大。
不过算算时间,他们大概都还没有出生。不过大大小小的神道组织,已经遍布整个大汉,中泽庙供奉一个未经朝廷册封的泽中女神,稳稳占据一乡之地的信仰,确实如秦司祝所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老道白手起家,筚路蓝缕创下这份基业,可不容易。现如今我年纪大了,他们却都想要来害我,无非是夺这份产业而已!”秦司祝话风一转,忽然捶胸顿足起来,让吴慎好一阵不适应。
他的意思是,现在他的年纪大了,又因为没有子嗣,中泽庙这份产业与数百信徒,只能传给庙里的徒弟。他最喜欢的是小道士李虚,也看好他继承家业,怎奈李虚是徒弟,别人也是徒弟,怎么肯轻易放弃,当然是花样百出,要害他的性命。
秦司祝唾沫横飞道:“如今我吃一道菜,都要让人先尝过味道。便是怕这帮狗崽子给我下毒。”
这简直比得上皇帝待遇,吴慎苦笑道:“这不至于吧?”
“至于!怎么不至于?”秦司祝斩钉截铁:“便说此事,一个农妇在家中自尽,何等寻常之事?她或许是与丈夫呕气,或者是被婆婆磋磨,又或者与亲戚邻居吵架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来。偏偏这女人才死,乡中便有传言,说是我逼奸未遂,害死了人,连他丈夫都信了一半,想要拿刀子来杀我!你说若无人推波助澜,怎么会有这等结果?”
他振振有词,觉得自己的徒弟们都不是好东西。这李氏娘子自尽一案,正是他们想要借着人命与风月之事,来坏他的清名!
吴慎觉得这也不至于,主要是李氏年轻漂亮,刚参加完法事便回家自尽,无论怎么样第一反应都会想到她都死会不会与中泽庙有关。而秦司祝是中泽庙之主,当然是第一个怀疑对象。
秦司祝就能由此想到是徒弟推波助澜陷害,这简直就是被害妄想狂。
“如此说来,秦司祝与那李氏娘子,并无接触?”吴慎不去管他在想什么,他现在需要确认的是事实。
如果秦司祝能够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那么李氏娘子的死,就另有原因。
秦司祝却颇为尴尬,干笑道:“那倒也不是没有联系。李氏娘子心灵手巧,尤擅女工,我见她鞋底缝的好,还请她为我做过两双鞋。不过仅止于此,倒是我几个弟子,不持色戒,不知私底下会不会有什么勾当。”
说到最后,他语气酸酸的,像是羡慕嫉妒恨。这个老色狼!吴慎心中鄙夷,说是帮忙做鞋,这老家伙的心思还不明白。说是看上人家心灵手巧,其实还不是看人颜色好?
秦司祝的意思,就是他是年纪大了,脑子有心杀贼,身体却无力回天。所以只是单纯的搭讪,根本做不了什么。因此还招惹了这个名声,真是冤哉枉也,所以找来吴慎,想要他为自己剖白。
吴慎明白了,这个老狐狸可能怀疑是哪个弟子犯下罪行,然后顺水推舟嫁祸给自己。他明明什么也没干,却得担着这个虚名——这可能是他生气的根本缘由!
“那有那几位弟子有嫌疑,还要请司祝指出来,我要一一盘问,找出真凶。”果然有中泽庙的配合,查案变得简单许多,把这些嫌疑人一列,一个个盘问下来,就不信这些道士不会露出破绽。
秦司祝大喜点头道:“如此甚好,头一个有嫌疑的便是李虚。这小白脸素来会勾搭女香客,仗着有几分颜色,流连花丛,实在不妥!吴先生可以从他问起!”
你刚才不还说最喜欢这个弟子么?还要让他当继承人!这几天的经历来看,秦司祝闭关的时候,处理庙内事务的就是李虚,是名义上的继承人,实际上的二把手。现在你第一时间就怀疑李虚?
秦司祝大概感应到了吴慎的目光变化,陪笑道:“以前李虚乖巧,我说什么都听,任劳任怨,如今也有些懈怠。不过他嫌疑不是最大,吴先生随便问问就好。”
虚伪!吴慎当然感应得到秦司祝对李虚已经没有以前那种当做儿子和继承人的感情,甚至更多的是嫉妒和恨,也许是人年纪大了之后,便会自然而然地嫉妒年轻人拥有的活力。
而且事实上,秦司祝几乎把稍微有点地位的弟子都点名了一遍,自李虚往下,一个都跑不掉。无论是哪个,他都能挑出刺来,觉得一个个都心怀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