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红珊瑚戒指信物之人,可尽数将这些东西取走。”猿公的口气满不在乎,他已几乎是世外之人,这些财宝对他也没什么吸引力。
孟庆岩乃是君子读书人,视钱财如无物;张胜朋自己家中巨富,又只关心薛夫人有没有给自己留下讯息。两人便先搬开财物,在箱子里面寻找别的东西。
不一会儿,两人便各有所获。张胜朋得到一封指名给他的留书,迫不及待便拆开查看。而孟庆岩也终于找到了春猎布置详图。
他略略一看,便心惊胆战,对吴慎道:“此物大凶。不但有春猎一旬间殿下如何行进扎营的细致资料,淮阳国内军队调动保护的布防图与行军路线,也全都尽数记录。这……她到底如何得到如此详细的情报?”
淮阳国的春猎乃是国之大事,亦戎亦祀。从许多年前淮阳王被封到此,便有春猎的传统,一方面当时乱世未平,本也是练兵之举;另一方面淮阳之地,以此春猎祭祀社稷,求来年风调雨顺。因有着这两缘故,淮阳王纵然多病多愁,亦不曾缺席。
王太子成年以后,便是由他来主持春猎。如果要在春猎之中行刺王太子,有这布置详图之助,大有成功的希望。
吴慎看了之后也为之咋舌,不过疑惑道:“薛夫人得到这详图甚早,推算下来应该是在夏季。难道说明年的春猎,当时就已经做完布置了么?”
孟庆岩为他解释:“春猎布置调动,历年来大同小异。每年春猎之后,军中便会根据上一年的情况,稍加修订,再提明年布置,报备于淮阳王宫,以早做准备。
薛夫人在夏日得此布置图,才是合理。这正式从军中传来的初稿,反而是最后殿下定稿之后,那布置图藏于完工,薛夫人再有本事,也难以获得。”
也就是说,这春猎图与最后的布置还会有微小差别。但对于刺杀来说,只要了解几支主要部队的调动情况,便能避开,以雷霆万钧之势突袭中军,实施斩首。薛夫人所得的情报,当真是要命的。
吴慎叹息道:“幸而薛夫人在淮阳国日久,不想引起动荡。否则若是这些间谍齐心协力,殿下不知讯息,全无防备的话,在春雷之中当真有生命危险。”
现在情况要好得多,就算这春猎布置详图还是会流传出去,或者有别的版本被人得到。但王太子早有心理准备,引蛇出洞,也必可早做二手准备,以有心算无心,安全系数大增。
孟庆岩后怕,点头道:“薛夫人宅心仁厚,虽为间谍,却未做绝,堪称奇女子也。”
这一边张胜朋看完薛夫人的留书,眼眶微红,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此书转递给吴慎:“吴先生,薛夫人心路在此,你也不妨可一观,为其盖棺论定。”
吴慎推拒了一波:“若是薛夫人给你的私房话,也不必就拿给我看了。”
这一个寡妇与少年公子谈恋爱,万一说什么肉麻情话,被他看到了实在尴尬。张胜朋苦笑:“薛夫人对我并无私情,只是我一厢情愿。她感我之心意,方才说几句真心话而已,吴先生尽可观之无妨。”
吴慎这才放心,接过书信细细一看,也不由为之感慨。班亮耐不住好奇,也凑到一边先睹为快。薛夫人大概是因为藏匿了春猎布置详图,虽然料不到自己会因为军粮案而暴露,但终究有不祥但预感,估计想到自己要死了,这才等于是留了一封遗书给张胜朋。
薛家与张家合作许久,薛寡妇对张公子的才具、相貌、性格都很欣赏。若是自由之身,哪怕真是寡妇,也该动心。
只是她的身份比寡妇更尴尬,作为敌国间谍,只能永远藏在黑暗中,又怎敢与财雄势大的张家通婚?这种大家族礼节繁琐,成婚之时各种调查往来,她的假身份定会穿帮。
在留书之中,薛夫人并未坦承自己的间谍身份,但是结合后面发生之事一猜,真相便昭然若揭。
这些部分吴慎都能猜到,也便罢了。到后半部分对淮阳国大势的分析,对张家及张胜朋的建议,却更透露了薛夫人的不凡。
她身为高级间谍,得到的信息多而完整,高屋建瓴便可断定,就算是王太子未被刺杀,淮阳国在短期之内,也必有大乱。
一为内因,淮阳王身体衰弱行事糊涂,难以掌控国中局势。而王太子虽然英明,到底年纪甚小,又因为年幼时王宫中有变故,不得国内官员的全心支持,今年之内他不能将国中、军中梳理清楚,安插自己班底的话,必然生乱。
二为内因,淮阳富庶之地,四周的封国都虎视眈眈。而淮阳王之所以得封此处,并非是因为有功劳,而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