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禾的声音很淡,透过无边丝雨,泛着化不开的愁绪。
“可是陛下待您不薄,您当真要为了南诏世子而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吗?恕小人多嘴,您如今带兵平定了北境,于大盛而言是名副其实的功臣,前途无可限量,实在没有必要为了别人铤而走险。”
这话已经有些逾矩,但周禾并未生气,只是面容沉静地看了他自己的亲兵一眼,怅然道:“我当初会远走北境不也是为了他么,北境四个月,不过是在为了今日之举做筹谋而已。”
各中详情,那亲兵都大约知道,他不敢再劝,只是不放心地说:“可是侯爷,此番若是出了一点差池,您惹上的就是杀身之祸,即便一切顺利,您成功让陛下松口放世子走,此后您与陛下之间也再无情分可言了啊。”
周禾走了两步,从伞下走到雨中,细雨淋湿了他的眼角眉梢,大约是因为太淋人,连他的声音也多了一丝哽咽。
他说:“我知道。”
于周禾而言,这实在是一条不归之路,然而他一路走过来,却从没后悔过什么,唯一后悔的,大约就是他与宋澜的那份兄弟情谊再也全不了了。
周禾吩咐手下的亲兵:“开城门吧,让羌族的人都进城,与我们手下的兵将在城中汇合。明晚亥时,正式起兵。”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周禾亲自去城门处看了一眼,刚要回城的时候却被一辆马车拦住了。
那马车华贵无比,车帘上还用金线绣了团花纹,一看就是宫里的。
周禾看着从马车上跳下来人皱了皱眉,疑惑道:“南曛郡?”
宋南曛穿着一件锦红袍,一副世家小公子的贵模样,笑嘻嘻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撑着伞站到周禾面前,还一手掐了掐腰。
声音明媚:“景阳侯,我到处找不到你,你怎么出城来啦?”
周禾依旧没撑伞,戴了盔甲倒也没淋着,他回头看了手下兵将和羌族的部下一眼,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臣出城来处理与羌族的议和之事,这些都是羌族的部下,臣要带他们到驿馆去的。”
宋南曛垫着脚往城门的方向看了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巴个不停,他笑着对周禾说:“这些羌族人也真是的,不过议和而已,竟还要派这么多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