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盛了一潭苦水。
他幽幽开口:“宋南曛说你有异心,朕本不信。”
边上站着的宋南曛抬了抬眼皮,咬着唇看了周禾一眼,随即又垂落下去。
周禾脸色惨白,与宋南曛匆匆对视了一眼,心头升起说不出的难以置信来。
他今夜看到杭越的时候便知道是宋澜在对自己设防了,他以为是自己出了差子,以为是羌族的部下走漏了风声,甚至想过是宋澜太过精明早就有所察觉,独独没有想到在这里面扮演了重要角色的人物会是宋南曛。
他想起昨日于城门前与宋南曛匆匆的一场会面,想起宋南曛话里话外隐含的深意,忍不住自嘲一笑,宋南曛怕是在看到那些羌族部下的时候就猜到自己的意图了。
这哪里是什么心思纯澈的赤子!
周禾正想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却听见宋澜的语气变了变,继续说:“周子春你知不知道,哪怕是朕知道有人勾结羌族人闯了宫,哪怕朕知道他们在宫里烧杀抢掠,哪怕朕知道叛贼已经逼到了昭阳宫,朕都盼着那人不是你!”
这一句,终于生出些痛心疾首的恼怒来。
周禾沉默地跪着,肋下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他却像是觉不出疼一般,只是扯着苍白的嘴角笑了笑,声音很轻:“是臣。”
“陛下,是臣谋逆,臣辩无可辩,自古成王败寇,落到今日这个地步,臣认。”
他一口一个“臣”。
宋澜心里像被谁揪着一样疼,他猛地扬开了手里的瓜子,起身走到周禾面前站定,凝眸片刻又掀了衣摆半蹲下去,与周禾的视线齐平。
两双极其相似的眼睛死死盯住对方。
“为什么?”宋澜忽然出声问,“为什么要逼宫?”
周禾垂下眼睛,没说话。
在这种满是悲切的静默之中,宋澜的眼眶却有些红了,他硬是忍住喉头的哽咽问周禾:“你是为了段纸屏?”
这几乎是宋澜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合理的原因。
周禾出身名门,自小便是皇亲国戚,宋澜登基之后更是受封景阳侯,他是盛京城里的纨绔子弟,一生都该顺风顺水无忧无虑。
宋澜了解他,知道他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行犯上作乱之事,除非他的一己私欲是段惊觉。
迎着宋澜的质问,周禾没说话,梅毓等人也没说话。
外面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