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连涟漪都未必算是,可上位者一个轻轻的喷嚏,就足以掀起淹没他们的巨浪。这样的差距,如何可以弥补呢?他们如何能不一致沉默呢?悬殊的力量,正分明地摆在眼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安仕黎不甘心,他想啊想,难道自己都奋斗到这等程度了,换来的仍然还是竹篮打水?不!他绞尽脑汁,誓要找寻希望的曙光。
他思索了很久,似乎终于找到了些值得乐观的线索:皇帝为什么要割地求和?因为害怕三王会盟成功,三国联合入侵大昭,大昭即将面临巨大的军事压力。的确,安仕黎也耳闻了些有关三王正在垚泽举行会盟的传闻,但除此以外就是完全的一无所知,大昭方面根本不清楚三王会盟的具体进程与是否达成了任何的协议。破局的关键也在于此,试问三王会盟要是失败了,皇帝不就没有理由割让领土了吗?而仔细思索后,安仕黎又发现,三王会盟失败的可能是极大的。
安仕黎从来不是只会闭门读书的书呆子,他最感兴趣的便是了解各国形势,并时常幻想着如果自己是上位者自己又该执行怎样的战略。通俗来说,就是沙盘战略家。以他对当前国际形势的了解,他做出了如下判断:
其一,宣、燕、凝三国的明争暗斗就从来没有停歇过,三国看似有着联合对抗大昭朝廷的历史,实际上彼此之间矛盾重重,谁也不愿意向谁俯首,除非三国都遭受来自大昭的巨大压力,谁也没有办法让这三国精诚合作。其二,联合攻昭,其涉嫌的利益分配无比巨大,所引发争执势必无休无止,使三方矛盾愈演愈烈,三方将极难达成统一意见,更遑论达成有效协议。其三,三国既然想要联合攻昭,那进军路线是什么?如今燕国已不和大昭接壤,想进军大昭必须从宣国或者凝国借道。找凝国借道,要跨越阙海,复杂无比,凝国本身也不太可能同意,找宣国借道,宣国在没拿下终平四城前,自己都没办法向踏江南岸进发,拿什么给燕国借道?
对了!安仕黎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就在终平四城本身!因为只有宣军拿下了终平四城,三国联合攻昭的桥头堡才算正式搭建完成,所谓的三国联合进军才在军事上真正可行。否则三国联合进军就只能是凝军在东面鏖战,而宣军和燕军眼巴巴地等待终平四城陷落,这完全不可能成真!三王不可能就此达成一致!
安仕黎激动地将思索成果说了出来。
“将军切莫太过忧心,三王会盟想要成功难如登天,和谈事宜不攻自破!”
石建之的眼睛里透着波澜不惊的平静,说道:
“你以为割让踏北仅仅是为了这知之不详的三王会盟吗?不!是洪辽等宵小就盼着躲到南岸去,天知道他呈递皇帝的奏章是如何夸大,而那皇帝又是如何畏缩?呵!不重要了,都不重要,洪辽一心南逃,皇帝又只听得见他的声音,踏北……完了。”
安仕黎痛心不已地注视石建之,这次是他犯错误了,当局者迷,他身为一个不牵涉其中的外人当然可以制定出符合他心目中最大利益的决策,但真正身处其中的人,在乎的往往是自己的利益,又或者说是让自己在眼下更舒服。正是这般心理成为了一切战略、谋略的绊脚石,让人们心中行之有效的方案永远落不到实处,永远倾轧个没完。这是道沉重的枷锁,令再伟大的战略家或者谋略家都只有带上镣铐起舞的份,遑论他安仕黎?
卫广看着安仕黎消沉的模样,知道他正因一腔热血被辜负感到难受,出声劝慰道:
“哎呀!安先生,您也尽力了不是?肉食者自己作死,咱们没法啊!听我一句劝啦,何时何地都把自己的期望放低些,特别是对那些当权的,失望什么的,习惯习惯就好啦!又不是咱们的错,更不是你的错。”
安仕黎没有回答,垂眸间,他的眼中满是不甘。他注视着石建之,注视着这位丰平的守护神,抱着最后一丝期待,问道:
“将军,等到终平四城被割让那时,您准备怎么办?”
“我又能怎么办?”石建之笑了笑,笑得万分无奈,他叹了一口气,目光冷峻,压低声音说道:“我……是绝不可能将踏北任何一寸土地交给宣虏的,谁下令都没有用,如果大昭朝廷真的要出卖踏北,出卖踏北的人民,我死战就是了,我将带领丰平将士与侵略者抵抗到最后一息。”
安仕黎与卫广都愣在了原地,卫广赶紧起身检查了番门窗,见门窗都是紧闭的这才勉强放下心。安仕黎一个箭步来到石建之面前,颤抖着说道:
“您……您不会有任何胜算的!这完全是自杀!”
“奸佞当道,我只有自杀!”石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