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寒门官员拥戴的大官,这份荣誉落到他的身上,就算称不上实至名归,可也绝对算是众望所归。
没有人比王沧更适合作为主战派领袖了,你是在说严万忠?笑话!能坐在这里的可都是清流大臣,最不屑于的就是与严万忠一众奸党为伍,哪怕严万忠对影响皇帝决策起到了堪称决定性的作用,这些所谓的清流大臣照样将他们视作草芥,更遑论拥戴?
欢声笑语的宴饮中,自然不乏各种对王沧的吹捧。
许多官员都夸耀王沧是国之柱石,匡扶社稷的贤能,还将终止和谈、扞卫踏北的功劳一股脑推到他的头上,称大昭得以保全踏北,统统是王公的功劳,多亏了王公与那些乱国之辈据理力争。总之就是天花乱坠,各种溢美之词都往王沧身上套。
面对这些显然是夸大其词的褒扬,王沧心里有数,不过统统不会在意。他行走官场,信奉的就是以笑脸还笑脸,通常情况下不会令对方难堪。反正接受这些赞美对自己又没什么坏处,自己还不至于真的因为这些赞美之词而飘飘然不知所以,并且能让说这些赞美的官员们对自己更加亲近,何乐而不为呢?
可有一种赞美,却会令王沧立刻冷下笑脸,严肃地进行回应。
“王公高风亮节,怀瑾握瑜,才德施于四海,真可比肩令兄啊!”
“胡说什么!”
刚才还是满面春风的王沧转眼便露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神色。王沧的肃然与愤慨,使得周围官员都陷入沉默,其乐融融的氛围顷刻便变为了诡异的尴尬。
出乎意料的是,王沧没有及时改换颜色以安抚住众官员情绪,他起身走向大堂里侧的墙壁,那些自赴宴以来就一直将目光放在王沧身上的官员们这才注意到原来那面墙壁上悬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上的人正是王洵。
王沧朝王洵的画像虔诚地深深一躬,并端正地连作数揖。在场官员见到这一幕无不有些愣住,见王沧恭敬无比地作完揖后,又伸手触摸王洵画像两旁的对联。对联上写道:
双肩铁铸担道义,百载石琢刻丹心
抚摸着,王沧的双眼竟掉下泪来,哽咽不已地说着。
“我兄王洵,一生清正,心怀苍生,志在报国。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兄虽忠贞为国,却屡遭迫害。蹉跎半生,辗转四处,志在凌云,竟不能达!然我兄心如钢铸,千难万险不足以夺其志,刀山火海不足以改其节。王沧之比我兄,实如萤火之比皓月,弗如远甚!弗如远甚!君之谓我比肩我兄,王沧愧矣!试问诸君,倘若我兄在朝,今上岂敢动割地之念?此正气离朝,小人当道!若我兄在朝,必能肃朝纲,整吏治,此王沧所不能也!王沧万万不敢与家兄相提并论。万望君等慎言之!”
看着王沧盯着兄长画像时的热泪盈眶,听着他话语中的一片肺腑,在场官员无不为之触动。先前因王沧动怒而产生的尴尬氛围转眼便转变为了众官员对王家兄弟的钦佩与崇敬,一众官员都献上了响亮的掌声。
“诸位,敬离京在外的王大人一杯。”
其中一名官员举起酒杯,邀请众人一齐向王洵的画像敬一杯酒,众官员纷纷拿起酒杯,对着这个大昭士林的不世传奇献上诚挚的敬意。而王沧也随着众人一同向自己的兄长致敬,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哥,您放心吧!我一定、一定会迎接您回来的。”
王沧注视着画像上的王洵,心里默念道。
远大的理想暂时抛到一边,还是先将眼下的路走好,经营好官员之间的关系,将来他哥哥的归来之路才能更顺遂。王沧深知自己的哥哥多年来名望在外却命途多舛的原因正是锋芒毕露,不掩刚正,才会为严万忠等小人迫害、打击,郁不得志。
他的兄长是天下士林的楷模,更是王沧在这个世界上最崇敬、最敬爱的人,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受到哥哥的照顾,接受着来自哥哥的光辉。现在他的哥哥离开了京城,换他留在庙堂,他必须尽他一切能耐,保护他的兄长,同时也尽一切之机会,使他的哥哥回到他的身边来,这是目下王沧最想要实现的。
王沧恢复了和善的笑脸,那短暂的不愉快早已无影无踪。他知道他的行为再一次抬高了他哥哥,这既是作秀,也是真情流露,他的哥哥是太阳、是月亮、是海洋、是天空……是王沧心中一切美好之总和,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和他的哥哥相提并论,无论是谁,即便是自己。
王沧转过身,继续投入到一众官员的潮水之中。宴席的氛围,也正在被推向高潮。
坦白说,王沧倒并不喜欢太热闹的氛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