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强烈的忧愁积压在了他的心头,使他只有疲倦难当时才会勉强沉沉睡去。这一次,他却是因兴奋而难以入眠。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明日的太阳,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自己好不容易想出来的破局之法付诸实现,结果他越是想要睡着,就越是难以睡着。
到半夜三更,正明皇帝方才睡下。
次日,正明皇帝开始着手实施他的计划。
当今京城最富有的宗室有三家,一家是皇后的娘家,洪家,洪辽本人虽在踏北,洪家本家则在京城,由洪辽的弟弟也即皇后的叔叔洪广当家。洪家本来就是大族,积蓄丰厚,靠着皇亲国戚的身份,更是不知道捞金几何,在京城中能算是首屈一指了。身为自己老丈人一家,正明皇帝对洪家是寄予厚望的,他们肯定会提供莫大帮助。
第二家则是太后的娘家,田家。这家原本的家世并不能与洪家相提并论,可有赖太后扶持,有不知道多少的金银被运进了田家,各种古玩珍宝也收集了无数。再加上几十年的经营,算是新崛起的大家,超过了许多老的皇亲。自己的舅舅们一定也可以献上不小的助力。
而第三家,是正明皇帝的亲弟弟,信王一家。先帝在世时对信王十分宠爱,给予了信王府很多赏赐,有的是明着给的,有的是暗中给的。甚至先帝还多次表露出要改立信王为储君的意味,多年来,正明皇帝一直都对自己的这个弟弟忌惮万分。后来自己靠着隐瞒先帝死讯,召信王回京软禁,扫除了自己皇位最大的障碍,可紧随而来的林骁之死却使得他人心尽失,他本想依仗的王洵等人公开与他决裂。为了收回人心,巩固皇位合法性,正明皇帝必须表现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正明皇帝好一番作秀,又给了信王许多赏赐,让信王在信王府好生安歇。
考虑到信王到底还是一个威胁,皇帝没有让信王离京就藩,将他留在了京城,并派人进行监视,相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信王没有掀起浪花的可能。这几年来,正明皇帝对于软禁自己的这个弟弟其实都心存愧疚,甚至还会产生是自己夺走了自己弟弟皇位的负罪感,让弟弟安享富贵并终老,算是自己所能做的最大补偿,因此,虽然国事艰难,他并没有削减信王府开支或者找信王要钱的打算,他的目标主要还是放在洪、田两家上。
当然,正明皇帝的目标瞄准着这两家,却也并不局限于这两家,他希望的是能由这两家做个表率,为国库捐助个十来万两银子。等榜样立好了,然后就能让京城、甚至是各地的其它勋贵、缙绅也跟着掏银子,百万两白银,不难到手。
等正明皇帝将高鹤召进宫,与高鹤商议勋贵助捐一事,高鹤的眼睛立马就亮了,他目光炯炯地说道:
“微臣不论其它,但看京城洪家园亭一项,便知其殷富。他家本有花园一座,颇擅林泉之胜。近来又在南城外建造一座更大的花园,水木清华,使人如至仙境。此座花园已动工一年,至今仍在大兴土木。还有踏北总督府,臣听闻一样修得是极尽奢华。有人说他家有数十万家资,只怕是指早年,以洪家在京城、在踏北的各处生意、资产,必远远不止此数目,微臣预估,让洪家拿出二十万白银捐助国库,一定是绰绰有余。洪家一出钱,届时,就能让其它勋贵一同出钱,国家财政,或可好转!”
正明皇帝更兴奋了,他就知道自己想了一个好主意。看来那几家宗室比自己预想的还有富足些,看来助捐一事可以无忧了。
“微臣只怕……”
高鹤的脸上忽然浮起一抹忧色,这让正明皇帝萌生一股不安,他连忙询问高鹤道:
“爱卿有何担忧?”
高鹤认真注视了正明皇帝一会儿,见正明皇帝已然是心急如焚,这才讲述出了自己的担忧。
“微臣只怕,助捐之事未必能如此顺利。陛下,令宗室出钱补助国库,此事到底是有损皇家颜面,易遭反对,微臣只希望陛下能坚持到底。”
正明皇帝轻轻笑了笑。他并没有怎么把高鹤的叮嘱放在心上,他就不信了,自己要求捐助的诏令一下,难道那些皇亲还会违抗吗?肯定不会的,这件事又不像改革那样需要通过朝堂上漫长的争论,只是涉及些许宗室而已,很快就能妥善完成的,自己何必太过担忧?
高鹤退出后,正明皇帝凝结已久的眉头舒展了。各地请饷的奏折早已堆积得像大山一样令他喘不过气,现在终于就快解脱了。他将掌印太监叫到自己面前,吩咐他立即去洪府,口传圣旨,要求洪广捐助十万两银子,等到天下太平之后,一定会如数奉还的。
宫中太监很多,原本是不需要掌印太监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