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毫无实际意义的名誉,他就要当洪府的替死鬼,出了这笔数目庞大的白银?对方的态度与卑鄙的意图实在令他恼火。
再说,今天国库有亏空,朝廷找皇亲要银子,结果却由他咬着牙把这笔多达十万两的银子出了。是不是以后朝廷需要二十万两、三十万两甚至五十万两白银时,都可以直接来找他,然后让他砸锅卖铁也要把这笔银子凑齐?白深一眼就看出这是无底洞,是一笔会赔到倾家荡产的买卖,他绝没有答应的理由,无论对方给出再漂亮的话语。
他将茶杯“砰”地一声放回了一旁的桌子上,连看也不再看幕僚,淡淡地说道:
“如果贵府需要资助的话,白某不介意为贵府提供一万两的资助,助贵府度过此关。但如果贵府需要让白某替贵府将这十万两白银缴纳,可以,打欠条,让洪大人亲自来立下字据。”
“白老板,你……”
幕僚紧张地盯着白深,可这时白深已然看也不多看他一眼。幕僚心里明白,靠说服白深让他替洪广出这笔银子这条方案,怕是不能成功了。他只有回洪府从长计议。
“那……若是白老板心意已决,在下就不再叨扰,先告辞了。”
“慢走不送。”
白深冷冷注视着幕僚离开会厅。
“哼!那洪府的人也忒不是个东西,狮子大开口,什么嘴都敢张!”
白深一愣,却见一旁屏风闪出来一道倩影,竟是自己的大女儿,白慕浅。他忍不住训斥一声道:
“浅儿,你不回房跟着女师念书,在这里作甚?”
白慕浅朝爹爹做了一个鬼脸,笑道:
“爹爹,你给浅儿找的那些个女师都是一帮油盐不进的顽固,一点意思都没有。那些书浅儿也读得没甚趣味,翻来覆去就那么点内容,简单的‘顺从’二字,能被那些研经的夫子大家说出那么多花样,他们写着不累,浅儿看着都累了。嘿嘿,浅儿实在无聊,就想和爹爹学些做生意的智慧,没想到却能碰到那样不是东西的东西。”
“你……”白深起先还想再训斥一番,但听了女儿的话,他不禁微笑着,询问道:“那你说说,洪府的人,怎么就不是个东西了?”
“哼!”白慕浅冷哼一声,“这浅儿还看不出来吗?那厮车轱辘话说了一通又一通,不就是要爹爹替他吃这闷亏吗?今天爹爹心一软,替他枉做了一回冤死的鬼,以后他们就敢腆着那张大脸找爹爹要二十万、三十万,爹爹也一并给他?呸!浅儿看啊,他们这就是脱裤子上吊,死不要脸……”
“打住打住!”
白深颇为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叹息了一声。自己大女儿能说到要害上,自己还是很欣慰的,可大女儿这满口的“粗鄙之言”,与京城淑女该有的气质背道而驰,实在令他揪心得很。
唉!也怪自己多年来忙于事业,对女儿们疏于管教,只能维持往老家寄银子,让两个女儿在乡下老家的生活还算优渥。小女儿毕竟还年幼,塑造的空间还有很大,但这个大女儿今年已经十五了,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她在白深心里就算是已然长歪了的苗子。据自己的老管家白叔的汇报,自己这大女儿在乡下可没少和周围的孩子争吵、甚至动手打架,打得对方头破血流,拉都拉不住的那种,比许多男孩都要顽劣。
把两个女儿接到京城后,白深聘请了专业的女师试图将大女儿好好调教调教,可长女还是不改本性,明明都是京城里的千金大小姐了,相貌也能称得上如花似玉、艳若桃李,说话却依然像一个乡下来的婆娘,管教再多,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令白深头疼已久。
“爹爹!”白深正纠结着,却见白慕浅轻轻抱着自己的手臂,娇声娇气对他说道:“能不能不要让浅儿读那些乏味的东西了啦?也别让那些女师揪着浅儿不放了,她们不烦,浅儿可都是快晕了,就让浅儿跟着爹爹学习些做生意的知识,好不好嘛?”
“行了行了。”
白深尽力压制住心底对女儿的怜爱,显出一副严父的庄重神态来。他早有过考虑,他希望能借助自己的两个女儿招揽到两个得力的女婿,对方尤其是要身为士子,这样一来才能帮助白家由一介卑贱的商人之流晋升至真正的权贵阶层,与京城圈其它富户平起平坐。
他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身为浮沉商场已久的商人,他最是清楚强扭的瓜不甜,揠苗助长最是要不得。既然自己的长女性格难以再更变,倒不如就任其自流,没准她的这份精灵古怪与刁蛮任性还能成为她日后一大助力也说不成?
白深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