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心存芥蒂,到了现在,他心中之芥蒂都被滔滔的水流给冲洗一空。
他在心里感慨了起来,自己是何等的幸运?!本来他在受到石建之委托踏上征程,他还会担心蒋羽是不是一个唯利是图、唯权是重的卑鄙小人,那样的话,无论他追求腾飞的心愿有多么强烈,终不免在心里产生巨大的嫌隙,甚至挣扎不已。所幸,他面前的蒋羽是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志存高远之人,那他有什么理由不抛下一切顾忌为蒋羽的事业、他们共同的事业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他甘愿全身心地为蒋羽效劳。
蒋羽在同安仕黎慷慨陈词之际,一样也因动情至深而掉下泪来,乃至哽咽不已。而当安仕黎向他心悦诚服时,慷慨激昂便从他的脸上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连忙扶起了朝他下拜的安仕黎,以柔和的口吻说道:
“贤弟不必!”
两双朦胧的泪眼相对,蒋羽继续对对方说道:
“贤弟,可愿与我共图大业?”
“仕黎必肝脑涂地、死不旋踵!”
安仕黎紧紧握住蒋羽伸来的手,晶莹泪光之下,是更为耀眼夺目的信念之光。
“好!”
蒋羽轻轻点了点头,扶着安仕黎起身,并亲自为他拍去身上的尘灰。蒋羽的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拍了拍安仕黎的肩膀,对对方说道:
“那,我们回去吧!”
“是!”
蒋羽与安仕黎一同踏上了归返的道路。
途中,蒋羽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没错,澎湃的潮水一样拍打在自己的心头,延绵不绝,久久不见消退。蒋羽不禁挑了挑眉头。
这是什么?是来自理想的激动吗?呵呵呵……蒋羽实在忍不住在心底发笑。没想到,自己活了四十多年,居然还能有这样的东西?多么不可思议,难道是他自己也被自己刚刚的那番“肺腑之言”打动了不成?开什么玩笑。
坦白说,刚刚的话,如果说全部出自自己的真心实意与真实所想,蒋羽自己都不相信。可要说那都是蒋羽为了哄骗安仕黎胡编的,那一样不是真的,那么,这种激动的心情是从何而来呢?
蒋羽的目光转移向了安仕黎。没错,还是在这个安仕黎身上,蒋羽刚刚那一番话,的确有迎合安仕黎的嫌隙,可又何尝不是他在为安仕黎身上的理想情怀所触动后有感而发的呢?要说蒋羽在安仕黎身上看到了谁,那很明显就是年轻的自己,那个怀揣着最纯粹的理想的天真自己……
蒋羽摇了摇头。现在他都在官场浮沉二十多年了,当初那份理想,他倒也并未丢弃,富国强兵,始终是他的心之所向,只是……这份理想与信念早已不似当年那般纯净,而是随着他在尘世的染缸里浸染,沾染上数不尽的杂质,与当初天真无邪的模样相去甚远矣。他早已不是当初的自己,当前的所念,也不再是当初的所念。
至于现在,他已经将一切的一切统统押在了扶持信王登基继位这一项谋划上,他知道,他想要实现胸中志向,唯有通过这一条险之又险的道路,其余的种种都可不顾!都要为这一条让步!如果有谁胆敢阻拦他,那他,就要让那个人死!
他的眼中出现了刀尖一般的狠厉。
但当他再次看向安仕黎时,眼中又恢复了平和。理想啊理想!毕竟不是什么坏事,得到这样的人相助,更不会是什么坏事。
他很欣赏安仕黎,欣赏对方身上那些熠熠生辉的品质。但更多的还是感兴趣——尊敬的理想主义者,请问您能将您的理想坚持到几时呢?在这般浑浊不堪的世界里。蒋羽很感兴趣,也很想看看,当然了,理想也好,别的什么都好,不要坏他的事。
凡是蒋羽所经手的事,那他便绝不会容许这些事情脱离他的掌控,绝不,哪怕是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