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正柏的嘴巴里还哼着小曲儿,也不在意家里人背着自己开饭,一屁股在桌旁坐了下来,拿起了碗筷就开始吃了起来。
桌上的菜肴只余下零星的几样,剩得着实不多。
随便吃了两口之后,慕正柏也像是吃饱了一样,随手将手中的碗筷往桌上一丢,煞有介事地掏出帕子擦拭着沾染上油水的嘴,这才清了清嗓子,端出了正儿八经的长辈做派来。
“虹儿,爹给你相了一门好亲事。你可得好好听话,爹费了一番口舌,和越城里那陈记米铺定成你的夫家,人家小儿子年纪和你差不多,听说家门都快被媒婆踩踏了。多好的一门亲爱,陈记粮铺听说过吧,可是越城有名的大粮食铺,嫁过去就是作少奶奶的富贵命……你看你脸上这么大个印子,多难看,想要相中合适的夫家多不容易,还得好好谢谢我。”
慕青虹原先也并不将慕正柏的话听进耳朵里,只是听到他提及了自己面上的那硕大的一块丑陋刺字时,微微错愕地抬手轻抚上了自己的面颊来。
的确,这硕大的一块丑陋刺字将会永远留着她的脸颊处,成为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深刻记忆。
尽管早已经变了性子,慕青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的年纪,对于样貌上的事情,终究是难以释怀。
慕正柏早在那粮铺那吃得满嘴流油,故而回来时也没有太大的胃口。
他填饱了肚皮,吹嘘起来也越发起劲,“这可是个好对象啊!明日你就和我去见见他,将这一桩亲事促成,爹爹我也就安心了。”
粮铺的位置与他们慕家商铺只相隔了一条街,是慕正柏特意谈好的一门亲事,那粮铺的小儿子也偶尔见过一两面,是个面容普通、平平无奇的小伙子,至于具体的性子,他们也不甚清楚。
至于,为什么和相中素昧平生的慕青虹,想来是慕正柏在外头吹嘘了些什么,又或许是看中了慕家背靠着的那厚实沉重的大山——城主府,在越城里要是巴上城主,的确以后的事情都会容易办得多,说出去也是面上有光。
慕正柏在一旁吹嘘得口干舌燥,偏偏慕青虹一句话也不搭理,给他着急又恼怒地呵斥道:“死丫头!你到底怎么个想法!和你老子说说啊!那么好的一门亲事,你还能不答应?”
慕青虹默不作声地给自己舀了一口汤喝下,咬了咬唇,抬眸看向了一侧的阮禾,定定地说道:“我只听嫂子的话。”
如今她已经满心满眼都将自家嫂子的话奉为圣旨,不太可能听得进慕正柏这不靠谱爹的话,亮晶晶的杏眸里满是笃定地信任。
得了慕青虹的信任,阮禾也顺势搁置下手里的碗筷,漫不经心地挑眉看过了慕正柏一眼,转而气定神闲地干脆拒绝出声。
“不必去了。”
她轻描淡写的语气,俨然不将这一门亲事放在眼里,让满脸得意喜色的慕正柏陡然一愣,脸色陡然阴沉僵硬了下来。
“好好的一门亲事,凭什么不去啊!”
“你是她爹还是我是她爹!”
慕正柏暴躁地怒吼了一声,顿时压不住心底的怒火来,连带着今日在商铺门口丢尽脸面的火气一同倾泻而出。
阮禾可丝毫不惧怕慕正柏的脸色变化。
她慢悠悠地低头又握住了汤勺,给慕青虹解释道:
“青虹又不是找不到人家,何必这么急着。更何况,我们家为了一定会替青虹寻一个更好的夫君,何必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别说我了,青虹自己也不相信呢能替她找到什么好夫家,这事儿免谈。”
坦白来说,且不提其他,阮禾也并不相信慕正柏能够靠谱地给慕青虹找到一处好夫家,拒绝了总是没错的。
更何况,成亲这么大的事情,慕青虹如今尚且年轻,也不着急,可以慢慢找。
慕青虹听罢,连连点了点头,也不管慕正柏铁青的脸色,忙不迭地应和道:“我听嫂子的,既然嫂子说不去,那我就不去!”
她这坚决的口吻,差点儿给慕正柏气晕了过去,恶狠狠地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怒呵出声道:“老子浪费那么多口舌给你说的亲事,你不去!”
他暴怒的一句狠厉的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慕太夫人已然冷眼瞥过了他一眼,平静地冷声警告道:“慕正柏,不想吃饭就回你的房里去,不要在这里吓唬虹儿。”
慕正柏兴奋激动地赶过来,偏偏被一家子人浇了冷水,他那因而挨揍而生出青肿的脸颊抖了抖几下,气急败坏地咽下了一口气来,将手里的碗筷往桌上重重地一扔,怒而憋出了一句:“不识好人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