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大眼睛看过去,却发现是一个老人的侧影,再眯起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位老丈,此刻正站在沈浚前面,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周围黑乎乎的幢幢树影不见了,自己则正坐在老人的堂屋里,两人的对话越来越清晰地传进了陆修武的耳朵里,他一度将当下的时刻同前一次老人要回屋取被褥的时候搞混了。
直到他竭力从椅子上坐正身子,一扭动之下,腹部的疼痛提醒他距离那个时候已经过了挺长时间,他才彻底醒了过来。
“这怎么行,地上凉,万一闹病,怕会误了明日的行程。老朽依诸位大人不换房睡,大人们在这件事上也请听老朽一句劝,把被子铺在地上为妙。”老人将视线一一在众人脸上扫过,坚持道。
沈浚和才闹明白是怎么回事的陆修武彼此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取得了一致,然后沈浚开口妥协道:“好吧,那就有劳老丈了!”
“大人客气了,这是老朽应该做的,请诸位大人稍等,老朽去去就来。”老人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向卧房,开门进去,随即门便在他后面关上了。
很快,卧房里传来了老人和另一个像是老太说话的声音。坐在堂屋中的四人都禁不住倾听起来,只听老太问道:“老头子,你到处翻什么?每次我一收拾好,你就给弄乱!”
“堂屋里来客人啦,是官府的老爷,我给他们找床被褥过夜。”接着是老丈的声音,显得很费力地大声说道:“咱们那套大花被褥放哪儿了?”
“谁?”老太似乎没听清楚老人的话,又问了一遍。
“官府,老爷!”老人不耐烦地提高嗓门儿回答道,然后继续追问,“你把那套被褥放什么地方了?以前不都一直搁在这口箱子里吗?怎么没有?”
“今天我刚洗完晾干,你出去这会儿我才把它们钉好,还没来得及放进去。”老太的声音说道。
“就这一套吗?”片刻的安静过后,老人的声音又道。
“老头子,你连自己盖过的被子都不记得了吗?”老太有点儿气恼地质问老人,“除了这两床,你还盖过别的被子不成?”
老丈没做声,接着屋里响起翻箱倒柜的声音。
“你去哪儿?”老人突然喝问道。
“我去看看!”老太心平气和地回答他道。
“有什么好看的,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他们要休息,回来!”老丈粗声粗气地制止道。
屋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又安静了一小会儿。大家一言不发的坐着,陆修文拿起水囊又喝起水来,刚灌下两口,蓦地停住了。水囊却仍举在半空中,眼睛怔怔地望着卧房的入口,脸上现出一副惊惧的神情。
这引起了坐在他对面的沈浚和周印廷的注意。他俩好奇地同时扭转身子,尽可能地回过头,顺着陆修文的视线看去。
只见卧房的门框上露出一颗满是皱纹和斑点的脑袋,光秃的头皮上只剩几小撮白发,看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正用一双惨白,像是覆盖了一层薄膜的眼睛,恐怖而又不可捉摸地注视着来人。
沈浚和周印廷刚转过头去,老太便咧着牙齿掉光的嘴对他们笑了起来。
两人被这一幕吓得一激灵,心脏差点儿从嘴里跳出来。
此时陆修武也发现了弟弟和另外两人的异常,朝门口看过去,老太微笑的样子使他一惊,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
似乎是察觉到堂屋当中的人都发现了自己,老太步履蹒跚地扶着墙壁从屋里走了出来,然后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长袍下隐约露出一只赤裸而枯瘦的脚。
众人齐齐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一至地看着来人,她那白蒙蒙的双眼跟森林里的那些白眼怪一模一样,最初的一刹那他们还以为那些怪物已经闯到屋子里来了呢!
“白眼怪!”陆修武暗叫,下意识地把手按在剑柄上,一面紧张地盯着老太,他简直分辨不出眼前的是活人还是死人。
这时老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两手环抱着厚厚的一大叠被褥,他从老太的身旁绕过去,抢在头里来到众人面前。
“这是老朽的婆子,早几年就瞎掉了,现在耳朵有点儿背,跟她讲话得大点儿声。”老丈见众人惊讶地看着老太,连忙解释道。
“官老爷来我们这儿有何贵干?”老人的话音刚落,像是得到了首肯似的,老太立即接口问道。
“没什么事,路过借宿一宿!”沈浚和陆修武刚想回答,老丈突然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抢着回答老太道。
“要去哪儿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