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跟你‘一较高低’?”陈成冷笑:“然后阁下再‘借鉴’孟夫子的诗文来比我比?”
绍生搓了搓手指。
“干什么?”
“证据!”绍生道:“你说我抄了哪一章,哪一首,指出来?”
小陈为之一滞,像今天这个,偏冷门,孟老师几百首诗,他还真一时讲不出模板是哪个。
估计对方也有篡改、裁剪、移花接木的地方。
可看起来就浑似孟老师的风格,难怪作为陶渊明死忠粉的陆大善人会那么喜欢了。
小陈答不上来,就从对方冒认身份上挑毛病:“且不提这个,有个问题我想问阁下很久了——”
“孟夫子几时收了阁下这么个高足了?”
这人也真是有意思,明知道自己是正牌孟氏门人了,可攀谈起来,脸不红,心不跳,仿佛从未有过这种事!
绍生哈哈一乐,仍然未有半分羞惭:“在下年少时曾得孟夫子指点,受益匪浅,得窥诗道。孟夫子可以不认我为‘生’,可我心中,自是以他为‘师’的。”
陈成不置可否,换孟老师是普通山野匹夫,你还会顺杆子往上爬么?嘴上好听罢了。
“我借孟夫子之‘枝',生叶开花,既给他老人家扬名,我自己也沾些虚名浮财,一举两得,又有什么不好的呢?”绍生笑道:“倒是陈郎君,我可是听江湖上早有传闻,你少年成名的作品,可有不少是令尊润色纹饰,甚至直接代笔的呢!咱俩,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啦!”
“荒谬!”小陈大怒!
老陈自从中进士之后,写诗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要不然你看看他的朋友圈里,那么多诗榜前十乃至华夏五千年可以竞争前三的大诗人,他却不见哪怕一首出名点的诗流传后世?
小陈我成名的那些作品,每一首每一句都和老陈无关——
的的确确,都是我亲手从李杜、元白、刘柳、苏黄那里……
抄来的嘛!
一想到这,小陈底气忽然也不那么足了,被绍生一下戳到了软肋。
他一瞬间的色厉内荏却被绍生敏锐地捕捉了去,更加确认“老陈代笔小陈”并非空穴来风:“昔日我看陈郎君的诗文时,好是好矣,却忽高忽低,风格不一,格外令人费解。”
恐怕不止乃父帮了润笔,还有岳父、二大爷、隔壁王叔叔呢……
其实风格不一这个问题,王维王老师倒是给小陈作了一个完美的解释:
那就是小陈根本不是在作诗,事实上是对各种诗人的仿效,仿效得太成功了,所以各种风格都难不倒。(误解了哈!)
这个解释虽然不错,可说的话,绍生又可以反驳你:
你擅长仿效各种诗人,绍生我专精一家,之仿效孟夫子而已。
历史上也还真有类似的情况,而“剽窃”一词正式出现在唐代,各种奇葩的案例屡见不鲜,而有的人甚至还名垂青史。
比如季兰姐姐的老乡杨衡,安史之乱时大约隐居庐山时,有人剽窃他的诗句,甚至还中了进士。后来杨衡遇见此人,当面质问他:“‘一一鹤声飞上天’在否?”这人脸不红心不跳答曰:“此句知兄最惜,不敢偷。”杨衡自己倒也看得开,戏谑说:“犹可恕也。”既然你没有抄老子的“代表作”,那还是绕了你吧。
再比如枣强的县尉张怀庆,最喜欢“借鉴”名士文章,有首诗是:
生情镂月成歌扇,出意裁云作舞衣。
照镜自怜回云影,时来好取洛川归。
看起来有点似曾相识的样子,所以时人便调侃他是“活剥王昌龄,生吞郭正一”。
瞧,王大叔也被人抄袭过,也没有去维权啊,这人貌似也没受到什么惩处。
小陈一想到此,不得不对古代人的版权意识淡薄感到无奈,难怪绍生有恃无恐呢,哪怕真被揭穿,他也不会受到任何惩处,说一句“大不了以后不抄了嘛”,就没事了!
别说古代人了,哪怕是现代,装着盗版的dows上着少儿不宜的网站,观看日本小姐姐的倾情演出——也没啥心理负担。
毕竟正版盘一张碟就2000多日元,一百几十块呢!
“我说了,不服气,咱们可以再比嘛!”绍生的样子,仿佛他才是“真金不怕火炼”的那个:“只要旁人看不出我的‘借鉴’,也不在意你的‘润色’,咱俩彼此彼此,还是有一较之力了。”
小陈无可奈何。
但也对——这事唯一的解决方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