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的窦亮,陈成内心的想法风起云涌。
这种短小的五绝着实令人惊艳,理应判他获胜。
问题在于,这诗虽然有“阳朔”,可是明显是在一个更大的视野下去作诗的,甚至“阳朔”都不过是随手拿来押韵的工具。
反观丁干那边人写的“四言怪诗”,既不是承袭先秦诗经的四言诗传统,也不像是后世才开始流行的“曲子词”,无头无尾,随心所欲——
可的的确确死死扣住了“阳朔形势”的题眼。
巨灵乍擘,暗水中分,千岩断碧——
阳朔这些形态各异,各不相连的青山,就好像是巨灵神用手掰开的!
似雨还晴,深迷天日——
,!
天气就好像陈成他们今天来时一样,东边日出西边雨,太阳总是躲在云层后,一跳出来,又能暖洋洋地迷死你!
最后这句“风吹鬼啸,月落鲛泣”仿佛更是符合外界对于岭南的映像,风吹过的时候就像鬼在长啸,月亮一落下去美人鱼就开始哭泣!
奇异的想象力,令人触目惊心,又忍不住惊叹!
“这么说来,陈兄弟也是认可这两首诗,我方更优了?”丁干微笑道,小弟们的比拼只是开胃菜,可如果五局三胜中领先对面,他也觉得脸上有光。
“那倒也是不是。”陈成问写诗的少年道:“你是本地人吗?”
“是的。”
听到肯定回答,陈成盯着“风吹鬼啸,月落鲛泣”挠着下巴:“正常人写诗的话,谁会说自己家乡的‘风’听起来像是鬼叫呢?“
对方:“……”
丁干:“……”
所以,陈成怀疑,这小子怕是“借鉴”了别人的作品,起码这句“风吹鬼啸”有很大的嫌疑……
“哈哈哈!”丁干打了个哈哈:“小兄弟们作着玩玩,陈兄弟就莫要太过较真了。”
大家真正关心的,还是两位焦点人物的诗作得如何。
“好。”陈成点点头:“那这一组,就判两位打平吧!”
双方各自都保住了自己腰间的裤带,心情都不错,五组人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小弟们都如此出彩,大哥们可千万别掉链子啊!
两边的小弟都紧张关注,把丁干和陈成的竞争当做他们的比试的延续,一局定输赢!
“哇,丁师兄这是一篇巨制啊!”一看到丁干交出了一首长诗,底下人一下子就惊叹起来,分量如此足,可见丁干对对面这个少年多么重视!
诗曰:
桂州阳朔峰千万,万石林中水泻漓。
石架琅玕立不律,屏开翡翠吹参差。
美人浓点青螺黛,诗士惊题碧落碑。
削尽坡陀不依傍,乱生头角分高卑。
遍游异地绝此景,幻出寻常非所思。
道与未游人共赏,是何丘壑太离奇!
如果说前面一位形容家乡的风是“鬼啸”被陈成质疑抄袭,那么现在丁干的每一句、每一字都在显示他对家乡的无比热爱!
毕竟“桂州阳朔峰千万”,一天玩一座,十年都玩不完!
丁干还拿阳朔和别的地方对比:游遍了外地所有的风景,都没有阳朔这样风格独特的景色,各种奇山怪石超乎你的想象!(有点“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归来不看山”的自吹自擂味道。)
把阳朔的风景说给那些没来过的人共同欣赏,人家却不相信天下有这么离奇独特的存在!(陈成:一点没错,毕竟只有你们这的“喀斯特地貌”最典型,中原大地哪有?)
丁干的师兄弟们摇头晃脑地吟诵着这诗句,对丁师兄的崇敬、对家乡的热爱溢于言表。
陈成也愈发相信,第一次和丁干对阵时他说的“却道蓬莱在岭西”是真情实感,实话实说的。
“丁兄的诗作得依然是那样好,可我有一个疑问。”陈成皱紧眉头,苦思无解的样子。
“有何疑问?但说无妨!”丁干对自己的诗作很有信心,对家乡的风光更有信心,每一笔,每一处都有来历,不怕陈成从鸡蛋里挑骨头。
“就是这一联!”陈成指着第三联“美人浓点青螺黛,诗士惊题碧落碑”道:“这‘诗士题碑’我知道,‘诗士’便是丁兄;可是……”
话锋一转:“这‘美人点青黛’——‘美人’,又在哪里呢?”
话说陈成自己可是很擅长给美人“点青黛”的,毕竟金陵选花魁的时候他可是季兰姐姐的御用化妆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