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便到了三月,万物复苏,繁花似锦。
吕贤钟的婚期也临近了。
婚期前七天,吕贤钟和严象贤两人携手与双方父母商量好了,这一次他们要办一场“文明婚礼。”
所谓“文明婚礼”,风尚有三:
一曰男女双方有发言权,不仅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一点与两人正好契合。
二曰子女自立,不再依赖于家庭。
即结婚后两人会搬出去住,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经济和地位上的独立。
这一点严氏他们也不太担心,因为已经为吕贤锡买好了婚房,他们只用负担自己的生活费用即可。
就算生活太过拮据也没关系,反正两家隔得近,偶尔回来改善改善伙食还是没问题的。
三曰节俭办婚事。
因为两人要经济自立,所以父母也不必在婚礼上铺张,为他们各自提供金戒指一枚,礼服一套即可,这样可以避免婚后经济拮据,生活困难。
这一条严郎轩有些反对,他认为此举拂了他的面子,会让外人亲族以为他没本事。
周氏登时大怒,一巴掌就给他呼了过去,骂道:“人家说了,婚礼不是你来举办,是人家孩子自己的事情,你充什么面子?花个千八百两的办个婚礼,让他俩喝西北风去啊!?”
严郎轩捂脸,没敢继续说什么,就这么定下了婚礼制度。
吕贤锡震撼于舅母的霸气,一时间十分敬佩舅母。
没人在意吕贤锡怎么想,大家都忙着为婚礼做准备。
婚礼前六天,众人一同商议好了婚礼宴请的宾客名单,拟定了请帖。
由于严郎轩和严氏的家族都远在安徽,他们只是去信告知;吕家就更不用说了,严氏等人压根就不想请,连信都没去。
所以本次主要宴请的宾客只有周氏的族人和塘沽的一些亲友。
因此,众人决定婚礼到天津去办,一来严家这小屋着实难以容纳这么多宾客,二来也可以免除严象贤外家的长辈们奔波;第三嘛,周家一个亲戚在天津开了饭馆,也算是为他俩省下了一笔场地费用,只用支付宴请的菜品成本即可。
婚礼前五天,严氏和周氏带着一大家子儿女出发前往天津,准备为吕贤钟和严象贤添置金银首饰,购置礼服,也为吕贤锡、吕贤鈖购买一套得体的伴娘服。
塘沽城紧邻北河1,从北河坐船可以直抵天津。
在塘沽上船,最吸引吕贤锡注意的就是对面那座四四方方的土城,土城上开了几个窗,从中露出了黑压压的炮口,这便是大沽口炮台了。
这座炮台是北京和天津的门户,更是军事要地,咸丰十年(1860年),僧格林沁将军曾在这三次抗击英法联军,最后被英法联军的炮弹轰倒。
如今,这座炮台早已重建,却依稀能看到被轰炸的痕迹。
吕贤锡心中一叹:国家落后,山河破碎,就这一方小小的炮台,真的能守住大清江山吗?
她并未感伤太久,因为船上皆是欢声笑语,大家都在期待着吕贤钟的婚礼,纷纷讨论着礼服要什么款式。
小船沿着北河西行,约莫行驶了一个时辰,北河西岸出现一片还在建设的西式建筑,其中许多穿着汗衫的中国男人正在为洋人建造新的屋舍。
周氏指着西岸建筑介绍:“这是去年新划的德国租界,今年才刚刚开始建,塘沽也有不少人到这来做工挣钱呢。”2
德国租界向北,则是英国租界和法国租界。
这两国已在紫竹林呆了三十余年,其中区域规划已然成形,虽然比不上上海的租界繁华,但其中饭馆、报馆、教堂、医院等基础设施十分完善。
小船继续向北而行,远远看到一座彩虹形状的铁桥。
周氏有些兴奋:“虹桥到了!咱们要下船了!”
下了船,吕贤锡才切切实实地看清了天津城。
天津城外,厚厚的城墙将整座天津城包围,一眼望不到头。
这城墙虽然只由石土堆砌而成,隐隐透着古朴,但却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恢弘,这是六安城从未给吕贤锡带来的感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天津城城墙呈梯形,下大上小,看起来站得极为稳当,整体像是一个塔楼,完全可以想象到里面有多大的空间,说不定还会有盘旋而上的楼梯,为城墙上的士兵提供庇护。
城墙外的建筑稀少,地面平台,只有滔滔不绝的北河水与城墙遥遥相望,千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