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吕兰清便穿着自己的新裙子到报馆报到。
吕兰清到报馆时,英敛之刚好结束自己的工作。
见到吕兰清,他立即迎了过来,却在看清吕兰清的穿着后尴尬地停下脚步,目光四处游荡,不敢落在她身上。
吕兰清不知他的尴尬,微笑点头:“英总理早上好。”
英敛之别扭的拧过头,耳根有些发红道:“兰清小姐,虽然我们报馆不限制着装,但穿着打扮还是应当正式一点,不可太过...伤风败俗。”
吕兰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理所当然道:“我觉得很好啊,没什么问题。”
“这...!”英敛之指了指她的腿道:“女子将肢体露在外面,成何体统!?”
吕兰清一脸无辜:“上海那边都是这样穿的,有何不妥?”
英敛之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好道:“反正我们大公报不能这样穿,你快回去换一换吧!”
吕兰清撇嘴,虽然不服气,还是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在衣柜里翻出一条白色的蝶恋花百褶裙。
她心思一动,便将这条百褶裙套在旗袍里,如此一来,美观与含蓄兼具。
美中不足的是百褶裙本身就较为蓬松,穿在旗袍里面倒将腰肢撑得有些粗了。
不过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实在喜欢这条旗袍,又舍不得脱。
英敛之见她穿了衬裙却没换旗袍,仍有些不满,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将她领进报馆。
大公报馆位于十字路口,其实是天主教提供的一栋两层公馆,典型的西式建筑,整栋楼坐北朝南,呈“l”字形,分为东北和西北两个方向。
走近报馆,最吸引人的是临街两面墙前满满当当的书架。
这些书架将整个墙壁都占满了,只留了两扇窗户;书架上摆满了书,一面墙是英文书,一面墙是中文书,这些书按内容分好,整齐地排列,共有十几种类别。
屋内采光不好,所以大白天也开着灯。
目前报馆里人很少,只有两个着破旧围裙的男人在西边的印刷房里擦洗机器。
英敛之指着他们介绍道:“这是刘忠和刘良,他们两兄弟是我请来维护打印机的,一般是早上上工,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就跟他们说。”
那两人冲着吕兰清点头道:“吕小姐好!”
吕兰清也冲他们点头问好。
英敛之一边把吕兰清领到东面的屋子,一边道:“印刷机一般都是凌晨开工,所以你不用担心它吵着你。”
吕兰清点头,开始打量房子的东面。
东面摆放着七八张书桌,每张桌子上都堆着很多书,纸张也乱七八糟的铺在桌面上,看起来有些杂乱。
吕兰清探头看去,纸上的字迹凌乱,有未完成的稿子、有行程安排、还有时政见解等内容。
英敛之道:“报馆加上你共有六位编辑,不过另外五位今天都出去了,他们早上都喜欢出去找新闻,一般要到下午或者晚上才回来撰稿。”
吕兰清了然,难怪座位上一个人都没有,她问:“我平时也要出去找新闻吗?”
英敛之摇头道:“不用担心,考虑到你是女子,所以我准备让你负责‘杂俎’一栏,主要审核发表一些杂文,不用出去抛头露面。”
吕兰清皱眉,虽然她也不想出去找新闻,但“抛头露面”一词却让她有些不舒服。
英敛之走在前面,并未发现她的异常,自顾自的将吕兰清领到一张书桌前:“这就是你的工位了。”
吕兰清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偌大一张书桌上,层层叠叠铺了百来个信封,信封上大多写着“碧城女史收”。
她不禁咋舌:“我有这么多信!?”
英敛之笑道:“我也没想到你如此受欢迎,这些天寄给你的信就没停过。最开始我们还会整理一下,不过信件越来越多,大家又忙,索性就给你堆在桌上了!”
吕兰清道:“没关系,我待会自己整理吧。”
英敛之点头,又带着她往里走。
东面最里侧有两个房间,依次是“主笔办公室”和“总理办公室”,总理办公室旁则是上二楼的楼梯。
英敛之敲了敲主笔办公室的门:“伯年,吕小姐来了。”
门很快从屋内打开,一个眼型细长,鼻梁高挺的瘦高男人对吕兰清伸出右手,笑道:
“吕小姐!久仰久仰!早就听说您才华横溢,今儿个总算见着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