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可他却说着说着就打起了结,只好匆匆告辞。
他离开的位置上,便会留下几两碎银。
她也问过为什么这么做,他反反复复只会一句:
“这是江家欠你的。”
她抬头,才发现他嘴里的话比眼里的少多了。
嘴巴真笨呢。每每想起这些,她总是忍俊不禁。
有一次,他喝得酩酊大醉,跌跌撞撞跑进她的房间,双目通红,无声无息又波涛汹涌。
“大公子。”
她轻声呼喊,他便号啕大哭起来,说自己坚持公正,却为小人陷害,百般刁难;说自己身为长子,却一直不得父母疼爱,孤独难言;说自己一身才华,却无处施展,终日碌碌于书案之间……
她拥住他,也怔怔掉下泪来。
十多年前的西北民变,她失去了一切,富家贵女辗转流离,堕入风尘,“卖艺不卖身”成为了同行中的笑柄,花魁的名头惹来了数不尽的麻烦……
,!
“还好,我遇见了大公子呀。”她微微一笑,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大公子也有我。”
他靠着她肩头,早已睡去。
“大公子为何待我如此?”
又是这个问题,明明知道答案不会变的,可她总爱问,没有法子的。
也许是因为她知道那不是真正的答案?
“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他口中酒气喷出,醉成了她的脸上的红。
……
脑中思绪翻涌,江敬文不知不觉走回了房,他长叹:
“童姑娘,你为何不能明白?”
童绮之的影子投在窗幕上,江敬文已走了很久,她仍静静坐着,似乎已成为一尊雕塑。
她垂手,罩着的大氅便滑落了。
她一直用绣花针狠狠刺着自己的指尖,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
她低声呢喃:
“绮之出身风尘,不敢误大公子锦绣前程……大公子,大公子……”
她一直都明白。
…………
这里是三清教总舵,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等待主位那人开口。
主上面前放着一封拆开的信,他盯着信,面若寒霜。
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了半个时辰。
终于,主上起身:
“朱煜锦身死,异士被解救而出,秦苗修好,我教在苗疆的计划,全盘落空。”
下方众人虽已隐隐猜到,可真切听见时,却仍怛然失色。
主上环顾众人:
“你们有什么感想?”
人人大气不敢喘,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主上走下去,直视面前之人:
“你说。”
素来杀人无算、手段无数的圣女惨然变色,“嘭”的跪下:
“有输必有赢,一时挫折,不足以动摇圣教根基,主上不必忧心。”
主上道:
“当真这样想?”
圣女点头:
“我教势力遍布天下,苗疆的损失,我们会加倍向秦逆讨回来!”
“很好。”主上点点头,随后道:
“我要去北方了。”
“北方?”圣女有些诧异——她还以为主上要找那四人报仇呢。
主上抬头向天,闭上双眼:
“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燕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仙旆临轩。令臣关告,迳达九天……”
“听见了吗?”主上神秘一笑:
“老天告诉我,并州有一场大机缘。”
…………
荒狼中都,天池城。
摄政王拓跋哈尔并不来自“慕江”一族,所以他向来对中原的风俗和文化嗤之以鼻。
奇怪的是,身为“吞江”主战派的首脑,拓跋哈尔今日大宴群臣,理由竟是庆祝中秋。
其实人人都心知肚明,他只是为了一场久违的狂欢,找了个适合的借口。
中秋节,该吃月饼。
“呈月饼——”传令的声音拖得老长,便是马厩里的马儿,也听出了其中的兴奋。
不多时,一盘盘月饼被呈了上来,群臣见状,个个目瞪口呆。
难道身为荒狼的中流砥柱,这些官员们连月饼都没有见识过?
当然不是。
他们目瞪口呆,是因为盛放月饼的容器,乃是